厂卫动作很快，下午三点就传来消息。
流民聚集是人为！
陆之源想想，搞事之人无非是建奴奸细，或因组建新骑军利益受损的勋贵。
明末勋贵无底线，还真不能排除。
厂卫仍在查，他暂时放下，因为信王府又来不速之客，一来就是八位。
八大晋商携重礼来访。
对晋商在朝堂的能量，陆之源打心眼佩服。
苏松常那帮巨商，收买东林党为代言人，仅仅是权钱交易；晋商则资助读书人，为他加官进爵出钱出力，双方算得上共为一体。
知道晋商为生意而来，也正好有利用之处，便让他们进偏殿。
“见过大东家。”
范永斗为首，七位同行在后，一起向高坐的陆之源行礼。
“不必多礼，诸位请坐。”
八人谢过，按身份左右坐下。
陆之源开门见山道：“八位前来，想必是看过商品画册。”
作为晋商领头人，范永斗起身，恭敬一礼道：“大东家，我们晋商不但接受您的要求，还愿出价高三成。”
陆之源神色不变，问道：“噢，不知可有说法？”
有的谈就好！
范文斗心中欣喜，回道：“大东家，除四海商行自售外，能否由我晋商独家经销？”
说到这，偷瞄下陆之源，见他神情如故，便继续道：“当然，只要四海商行开到哪里，我们晋商便退出哪里。”
他有长远打算。
大明及藩属地如此广阔，四海商行新开，没有上百年耕耘，根本不可能遍布。
再说，四海商行是崇祯产业，绝不可能与建奴、蒙古人做生意，暴利依然属于晋商。
如此精美商品，价格再翻一倍，建奴人、蒙古人照样会买。
而他作为晋商领头人，利益必然独占头份。
“可以。”陆之源一口答应，“但我有两个条件。”
“大东家，有何条件尽管提。”合作即将达成，范永斗心中已是狂喜。
“你们每年要提供两百万石粮食，折价为货款。”
“大东家，不知交货地点在何处？”
晋商粮食生意做得很大，但都是口外生意，售给蒙古和建奴人，陆上运力已达极限。
“松江府上海县。”
范永斗松了口气，立马答应：“没问题，大东家。”
“第二个条件，将京畿库存粮食全部抵价，并提供店面，直至这场战争结束。”
京城粮价上涨，不仅仅是晋商收购，建奴破关墙而入，对粮价影响更大。
一旦打到京城，那粮价就不是现在的三四两一石，而是六两、八两，甚至十几两。
对那些奸商，陆之源不介意给个教训。
“这……”
范永斗很犹豫，为了配合皇太极，晋商从口外出的粮食，今年都存放在京畿，要是都给了四海商行，如何向皇太极交待？
知道他犹豫什么，陆之源早有准备，手一伸，斧子在手，铛地扔在他面前。
接着是柴刀和钢锯。
“大，大东家……”
范永斗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其他七人同样如此。
陆之源却哈哈笑道：“范东家不必惊慌，我是想让你看看三样工具。”
“谢大东家。”
范永斗回过魂，用袖子抹抹额头上冷汗，伸手拿起斧子，浑身顿时一颤。
斧头锋利无比，竟然是钢打造，且钢材之品质，远非苏钢可比。
随后他发现，柴刀和锯子也是如此。
建奴和蒙古人，除粮食外，最喜欢的便是铁器，对钢的需求更别提有多高。
价格再高，他们也要。
“大东家，不知何意？”
商品画册上没有，范永斗无比期待，却又无比忐忑。
“三样工具不外售，听说兵仗局用它们打制兵器。”陆之源吊足胃口方摊牌，“晋商京畿粮食，一粒不剩地折价。这三样工具，这场战争期间，对你们八家不限购。”
“谢大东家！”
晋商们纷纷起身，躬身相谢，这可是巨大惊喜，只要有如此品质的钢材，哪怕没交出粮食，皇太极也会赞赏有加。
兴奋过后，范永斗问道：“大东家，不知这价格？”
在他们期待眼神注视下，陆之源挥手道：“范东家，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带三样工具回府。明日尔等去四海商行门店，与王承恩、田弘遇协商，并签定合作契约。”
“谢大东家。”
三样工具不外售，价格自然未定，范永斗八人都能理解，随即告辞。
八大晋商一起回到范宅，在书房见到鳌拜，范永斗便笑着，摆出三样工具。
“鳌侍卫，你试试。”
鳌拜眼睛一亮，抓起斧子随手一挥，啪的一声，一张案几被劈成两半。
“好斧！”
他大赞一声，便急不可耐道：“范家主，这斧子哪来的？”
“四海商行。
“能买到多少？”
“只要交出京畿所有粮食，这几个月不限购。”
“不行！”
鳌拜一口否决，他可是为粮食而来，要是粮食没了，大汗还不劈了他！
“那很遗憾，三样工具四海商行不外售，错过就不再有。”范永斗不怕你不答应，“鳌侍卫不妨好好想想，没了这批优质钢材，大汗会是怎样反应？”
“你在威胁我！”鳌拜瞪大眼睛，一副随时动手的样子。
范永斗不惧，拿起柴刀，手指弹弹刀身，冷冷道：“这等钢材，不是大明锤炼得出来，崇祯也是用来打造兵器的。”
“可没有百万石粮食，大金明年春天可不好过。”
见他口气软下来，范永斗语气跟着一缓：“京城打不下，那些小城，八旗总打得下吧，粮食或许仍紧张，但紧紧肚子就过去了。这批钢材要是没了，那可真就没了。”
“那我派快马回去，禀报大汗定夺。”
见他仍如此没担当，范永斗顿时火了：“四海商行要求明天签契约，大汗命令明天到得了吗？”
“那怎么办？”
“鳌侍卫，报大汗是必须的，但你今晚必须有决定，再给我们一份文书。”
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鳌拜很恼火，可又不得不作决定，因为不决定，大汗同样饶不了他。
“要钢材，不要粮食！”
他咬牙决定，苦日子不是没过过，大不了到朝鲜就食。
随即，他当场写下文书，咬破手指按手印，交给范永斗。
范永斗收起文书，见他不动，奇怪道：“鳌侍卫，你再不动身，城门可要关了。”
“我还有大事要做。”鳌拜大步往外走，“会派人禀报大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