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香炉烟气弥漫在半空,桑夏已褪去外衣,只留了一件里衣躺在床上,床帘半遮半掩的挂在架子上,她的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烛光摇曳,盏台上固满蜡泪。门窗被死死锁住,这倒也不奇怪。
往年她到听说了一些,说什么青楼某女子不想失洁,翻窗桃之夭夭。
这倒挺搞笑的。
依桑夏现在的处境来讲,她来这就是为了银子,若是逃走了,卖身契还在此处,人是出去了,可出去了之后又能干些什么?
猛然间,桑夏竟觉得那女子有点傻。
思绪回转。
如果今晚我如果能和将军结成连理,那日后我和爹爹就不用受苦了。
如若不能…那我便……
桑夏紧了紧枕下的匕首。
那我便杀死自己,以免让人落了笑话。
桑夏自幼出生在贵府,虽不比那些女子矫情,但到底是个女子,脸皮还是会薄了些。
想着想着,思绪就跑偏了去。
将军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满脸胡须?
小胖矮子?
或者…或者抠脚大汉?
咦!
此时,门又被推开了,不是刘妈妈,而是一位男子,宽肩,窄腰,长腿,面容俊朗,一双鹰眼甚是勾人。
从头到脚,桑夏就记住了他的眼。
晚你睡床,我在这儿歇息即可”。他冰冷的声音传来。
闻言桑夏起身双手撑在床上,一脸疑惑的看着离自己不远的男人,斟酌许久后,才缓缓开口:“请问将军为何不与奴家…”。
“不与你怎样?”萧燃冷嗤一声抢过桑夏还没说完的话。
果然青楼女子都是一个样儿,令人作呕,下贱!
确实,待在这种地方的女子有几个是不令人作呕的?
想到这儿,萧然就觉得没有那么新奇了。
他接着说:“与你相欢?”指腹在杯口转了一圈,杯中些许的水渍粘在手上:“我们只是萍水相逢,顺带这一场戏而已,姑娘请你自重。”
这话说完后才撩起眼皮去看床上的“物品。”
只见那女子乌黑浓密的长发披在肩上,一件朴素白色的里衣竟把身材凸显的纤细而妖娆。
那张脸……和记忆中躺在自己怀里死去的女人长得竟有七八分像。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相像的让人分辨不出谁真谁假。
萧然瞳孔微缩,呼吸一滞,疾步冲上前,抱住桑夏,嘴里不停的叫着“灵儿,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一手抵住桑夏的后面,一手环住她的腰,萧燃抱的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紧到桑夏喘不过气,萧燃也没把手松开。
怀中的小人奋力将他推开,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将军,奴家名叫桑夏,不是你口中的灵儿”
是了,他的灵儿早就死了,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无人问津…
萧燃放开她,问:“那你的小字呢?你的小字叫什么?”
桑夏又行了个礼:“奴家小字是依依”她又强调了一遍“桑依依”。
“嗯”萧然说:“那你睡吧,我在这里坐着就好”
桑夏微垂着头,拉住他的袖角,说:“衣服,怎么办?”
说完,她的脸红里透红,手紧紧攥着被子。
萧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
这么紧张吗?弄的就好像我要吃了她一样。
“你这是第几次服侍人?
桑夏比了个手指:“第一次。”
第一次?怪不得这么紧张。
“没事,明日我让下人给你送。”
桑夏这才松开被子钻了进去说:“谢谢”后便钻进被窝。
但她却没有睡着。
偶尔会微微睁眼偷瞄一下萧燃,这就是另邻国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本以为他会是一个冷面王爷,没想到也就还行。
渐渐的,兴许是被窝太暖和的缘故,睡意瞬间席卷而来,桑夏没招架得住,便睡了过去。
呼来一阵秋风吹来,床上的小人不禁一颤,萧燃放下书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后,便直接索性坐到床边,细细打量着桑夏,猝然,脑后最深处的记忆席卷而来。
……
沙场上,尘埃飘荡在半空,夹杂着些许火星,一个标有北字的旗帜杵在疆土之上,刀剑相向,死伤惨重,萧燃拿着长剑,凡事走过之地片甲不留。
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支支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暴雨般的箭矢飞掠着穿透战甲军衣,飞溅的血污在空中飘洒,不散的英魂似乎还在密布的空中嘶吼,一双双杀得血红的眼睛在狰狞的面孔上闪动着仇恨的光芒,空气中飘散着原来越浓的血腥气,天空硝烟弥漫,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大多官兵都是绕过萧燃,去杀别的北国士兵,在这硝烟四起的战场上,一抹红色吸引住了萧燃的目光。
萧燃几乎是一刻也不敢停下来,脖颈处的青筋暴起,边跑边喊:“灵儿!快走!让开!”
敌国上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提刀便向那红衣女子砍去。
江灵儿看见了萧燃,欣喜的向他奔来,头上的流苏也跟着晃动:“阿燃,我终于找到你了”
萧燃则是用尽全力的跑过去,他觉得自己都快跑脱了,一点,还差一点,可是事与愿违,他们就剩不到一米的距离,尖刀已砍破她的后背,刺入她的身体,江灵儿踉跄的向前几步,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口中发出:“阿…燃…”
腹上的刀又收了回去,萧燃看准机会,一剑将敌国上尉杀死。
萧燃抱着江灵儿哭着说:“灵儿,灵儿,你不会有事的,灵儿跟阿燃回去,阿燃给你找最好的御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灵儿扶上萧燃的脸颊,鲜血从嘴角溢出:“阿燃……我今日…本是来…来嫁你的,你看,我穿嫁衣,好不好…好不好看?”
萧燃边哭边捂江灵儿腹上的伤口,试图让血少留点,白皙修长的手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好看,灵儿穿什么都好看”
江灵儿擦去萧燃脸上的泪,说:“阿燃,别怕,我…我下辈子,便来嫁你,可…可好?”
说完便没了呼吸,手也从萧然的脸上离去,他想去接,却接了个空。
(回忆结束)
萧然抹了把脸,静静的看着桑夏,不知怎的,他偏偏就觉得桑夏是灵儿的转世。
他搭上她的手。
两年了,你终于愿意回来嫁我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