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躺在床上的陈正树失眠了。
自打进去之后陈正树每天都过的很愉悦,他知道他失手了,但是他也知道外面有些人恨不得碎了他的尸。
有人因为他活着而不爽,想杀又杀不掉的样子真的令他很愉悦。
赌,哪有不输的?只不过是一次失手罢了,他就是要赌,赌那些人撑不到他出去的那一天,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陈正树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但是今天他睡不着,一口气憋在心里,隔壁床的光头舍友已经打起了鼾声,他还在想早上的事,越想越气。
今天的夜晚有些闷热,刚想翻个身,他猛地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心里一沉,第六感在嘶鸣。
‘什么情况?是谁?他们?怎么可能!’这一瞬间陈正树心思急转
陈正树的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陈正树尽量平稳呼吸,努力驱动身体。“嘶”陈正树感觉脑袋一疼,意识重新占领身体。
他没有突然暴起也没有大喊大叫,他知道那个地方的人如果想杀他,他干什么都是徒劳。
对方没有马上杀他,说明他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自己还有用,那就有的谈。
陈默觉得今晚异常的顺利,看着眼前男人举起的手,挑了挑眉。
‘他好像....认错人了’
看着缓缓转身的男人,想了想散去手中的剑,唤出一把枪来。
望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陈正树抿了抿嘴,他对着隔壁的舍友努了努嘴,又看向窗户。
那意思是‘这里不方便,出去谈’
“砰”一声爆响,隔壁铺的头就像一个西瓜般爆裂开。
这一声枪响代表了很多,对方用行动告诉自己不用出去,没什么是这里不能谈的。
滴落的鲜血蔓延到了他的脚边,他知道这是在示威,但他也知道,他...不能退。
陈正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出去说”
……
“果然”其实在来这里前陈默想过如果陈正树像之前那两个一样“一碰就碎”怎么办,不过既然他已经躲到了这里,那就试试吧。
现在陈默很满意这三个字,不过...还得确认一遍。
……
陈正树很满意这三个字,他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没有动手,那在自己没有价值前都不会动手的,所以他就需要一些心里攻势,让接下来的谈判更加顺利。
“出去...说?”
“出去说。”
“嗯”
“砰”枪膛中呼啸而出的子弹像是钢铁猛兽般撕裂空气。
这一刻时间在陈正树眼中似乎静止了,他甚至可以看见光线击打在子弹上折射而出的金属光泽和空气的波纹。
‘为什么?’陈正树几乎窒息的想
陈正树眼前的画面破碎了
“呼!”陈正树猛地睁开眼,面前依旧是那堵墙。
‘是....梦吗?’陈正树轻舒一口气,刚想翻过身,他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这一刻更深层的恐惧笼罩了他。
有什么东西碰触到了自己的头……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又是一阵刺痛陈正树的世界被拉上了幕布。
——————
道宫,天都峰。
“你知道我徒弟在哪吗?”一袭白衣站在天都峰门前,手中还握着剑。
“旻韫师妹……”白衣对面站着的中年女子感受着空气中领略的杀气,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让开”白衣女子没有废话,一剑斩去。
天都峰的大门被削掉了一个角,歪歪斜斜的牌匾上只剩下了一个“天”字。
中年女子看着只剩下一半的牌匾只得苦笑。她能说什么呢?
自己的小师妹一共就收了两个徒弟,现在没了一个,来讨个说法也是应该的。
而且师侄的死,各阁主一直都是持反对意见的。
可大师兄和师父……。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旻韫师妹,师父让你上山一趟。”道一的身影出现在空中,和中年女子对视了一眼。
一道白光掠过,上官韫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师兄,我不知道你和师父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会改变我的看法,若是旻韫师妹当真要在道宫动手……”
“我知道,我会处理的。”道一知道三师妹他们是站在上官韫一边的,真到了那时候恐怕他只能一个人硬抗小师妹的剑了。
他看着三师妹消失的身影叹了口气,“”真是里外不是人了啊”道一有些心累
不过道一马上就消失了,他的事还没结束。
道宫,登道峰。
一道白光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一袭白衣从中走出。
“吱...”阁楼里正在浇花的老人听到门开了。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依然自顾地浇着花。
“为什么?”上官韫提着剑径直走了进来
“师妹……”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道一神色有些急切。
“砰”一道剑芒划破空气,径直斩向道一。
“我没问你”上官韫对着道一说却依然看着老人
老人看了一眼赶来的道一,道一有些不敢和老人对视,微微偏过头。
“坐吧,道一先出去”老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师妹还是这样只有师父说话管用啊,可是这次师父真的能处理好吗?”看着上官韫坐下的背影,道一有些担忧地离开了
其实道一才是最为难的,他很强但他更在乎感情,这也是宋庆选他做宗主的理由。
就像每个男都会崇拜自己的父亲一样,道一没有父亲,所以他很崇拜自己的师父。
在很小的时候道一就跟着师父了,他是师兄弟中与师父接触最久的一位,所以他很清楚他的师父到底有多强。
那是独断一个时代的璀璨,就像众神于宙斯,高天上的王座就在那里,王座上的神明睥睨一切。神明不在意你是否有爪子,你的爪子有多锋利。
当你磨尖利爪露出獠牙时,至高之位上的独裁官将会向你展示属于神明的权与力,向他挥剑,然后倒在他的王座前,衬托王座的高耸与伟岸。
有人感叹于道宫底蕴的深厚,竟然能培养出这样的妖孽。可是在道一看来,对于师父而言,道宫更像是一把枷锁,夺走了他的剑,抽去了他的骨。
而可悲的人却将保护他们的枷锁,视为王座前的壁垒。
他仍然记得那一天下午,师父走下了台阶,问他
“道一,你愿意做宗主吗?
道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时的感觉,就像是孩子长大了,父亲终于可以将担子交付给他。
“道一,这是在问你不是在通知你。”
“我知道的,师弟师妹还小。”
那一天道一背上了先王的枷锁,坐上了那高天之上的王座,那时他才知道一直在师父身上的是什么。
至高之神终于退下了王座,人们欢欣鼓舞庆祝着神明也终将老去,可是那一天他们也发现新的皇帝登基了。
王座旁窥视的众人露出了獠牙,他们挥舞着利剑冲上了高天之阶,第二次战役开始了。
但是那一天人们也恍然明白,原来道宫不止一位宋庆。
新的皇帝亮出属于他的权与力,向着他们的亵渎挥出审判之剑。
当第二次的硝烟散去时,世人终于明白这个时代的名字叫“道宫”,新的皇帝依然坐在王座上嘲笑着他们的无能。
可是道一不明白,明明师父已经褪去了枷锁却好像又背上了更沉更重的锁链。
那一天起师父上了登道峰再也没有下来过,也开始变得沉默,变得寡言,就好像多和自己说一句话那无形的锁链就会顺着语言爬到自己身上。
某一天,道一登上峰顶,看着窗台边沉默地眺望着远方的老人,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无数漆黑的锁链在老人身上盘旋缠绕。
他们夺去王的剑,扼住王的咽喉,缚住王的双手,那一刻窒息感充满了道一的身体,。
老人转过身被遮住的阳光重新照耀在道一身上,他恍然回过神,才发现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师侄上山的那一天,道一发现师父的心情似乎很好。
他也很高兴,他发现第三任的王出现了。新的王很强,比他和师父更强,也依然在道宫。
但当等待的众人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恐慌,害怕,却又无可奈何。高天之上的王依然站在那,此刻那沉重枷锁,真正的成了新王的壁垒。
所以当道宫被“买通”,王收回了视线时,无数的烈火与刀剑挥舞向新王。
道一原以为师父只是给陈默一些考验就像第二次战役时他所面对的。
可他又疑惑,此时的新王可没有达到能够守擂的地步。
他在思考师父是不是太急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师侄真的死了
新的王甚至没有踏上神阶,就逝去了,荒谬的可怕。
道一在门口等了很久,他看着湖水中的太阳变成了月亮,又看着月亮变回了太阳。
“踏,踏踏”道一回头看去,上官韫迈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