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阳不知道,对于想不明白的事,他从不会花费心思去思考。
之前,他只觉得人也好,兽也罢,只要能为父母报仇,怎样都好。
可,师父为了自己,又是去找经脉图,又是要换锻炼方式。
看来,师父是不希望我变成野兽啊……
余阳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心底燃烧的火焰逐渐变小,体内暴动的气血也温顺了不少。
林道察觉到余阳的变化,却并未开口,只是轻轻笑了笑,再度将目光投向远方。
那是城西方向。
此时,那里正燃烧着大火。
一个时辰前,城主府。
城主陈安望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
“你们谁传下的纳灵法门,自己交代,别让我一个个查!”
“这……”
底下几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疑惑。
此时的议事堂内并没有多少人,加上城主总共也才七人。
但,这七人却代表整个安望城最大的权利。
可如今就是这七人,也对城内发生的事,感到无比棘手。
“城主,我等并未传下纳灵法门。”
其中,安望城将军徐成舟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哦?”
陈安望面色一变,狠狠将手中一颗晶莹珠子摔在几人面前。
“你们自己看看,这城内四处作乱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陈安望气愤挥手,一股充斥着狂暴、错乱的能量从他手中涌出,注入地上滚动着的晶莹珠子。
随着能量注入,那晶莹珠子内投射出一道光幕。
正是那在城中连杀几家的诡妖!
“这……”
“城主,我等……”
“闭嘴!”
陈安望愤怒的拍响桌子。
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桌子在他手下碎成无数碎块。
“给我解决!”
“这是我们的族人(食粮)!若是连它们都保护不好,你们就给我全上祭神台!”
陈安望愤怒的站起身来,身后有狰狞漆黑的膜翼展开,一股凶兽般的威压扩散开来,压得众人喘不上气。
“是!”
几人低头,不敢再多言,转身匆匆离去。
出了城主府,几人结伴而行,互相交流。
“老陈,你是城主亲戚,知道城主为什么因为一群羔羊跟我们发这么大火吗?”
其中一人看向陈华。
陈华摇摇头,目光却是看向牢狱方向,眼含深意。
自从得到那名为【业火灾劫】的道种后,他当天就经受了一次业火的洗礼。
果然,如他所料,威力并没有多大,以他的身体和道种能力,抗下完全不是问题。
只是,那业火过后,他那圆润的身子凭空掉了不少肉。
如今他可以算得上是骨瘦如柴了。
“还有一天……”
陈华在心中暗暗想到。
三日一次的业火洗礼,只是第一次就掉了这么多肉,若是再来一次,他觉得自己可能扛不住。
这两天,他疯狂进食,肉也没长回来多少。
“小子,真有心机。”
陈华冷笑着,决定明日去牢狱走上一趟。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还剩下几两肉。
“哎……难办啊……”
徐虎摇摇头,语气怅然。
这位是安望城城卫司司长,徐成舟的直属上司,也是他的哥哥。
“这有啥难办的,不过是一只没有脑子的诡妖罢了。”
徐成舟摇摇头,语气颇有些不屑。
“可,你知道那纳灵法门哪来的吗?又有多少人获得了?”
徐虎反问一句,徐成舟则是哑口无言。
这话一出,几人顿时噤声,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只余几人杂乱的脚步声。
也就在几人赶往事发地点时,一声剧烈的轰鸣在城西炸响开来!
火焰冲天而起,在这日落斜阳的傍晚,和残阳争辉!
“领域……碎了?”
几人惊愕的长大了嘴,满脸不可置信。
……
四天前。
是夜,天气微凉。
仲夏的燥热在这浓厚的夜色中没留下一点痕迹。
微风卷积着尘土,扑洒在男人的脸上,吹散了些许酒意。
他独自行走在安望城空旷的街道上,怅然若失的抬头看着天空。
看着天空中的满天繁星,他想起自己有个名字。
他叫吴二,城卫司一名普通的士卒。
他还有一个儿子,被派去管理城外的难民。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差事,直到他最崇拜的上司将鞭子挥落到他头上。
直到他醒来看到自己儿子冰冷的尸体,直到他吐出那晕倒前想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是……城外监军啊……”
“呵呵……”
吴二苦笑一声,迈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大概还要继续这种窝囊的生活,因为他还有一个妻子。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那么他希望自己能活的长一点,至少比徐成舟长一些。
他想死前,能在这位徐将军的坟头看看,如果还有力气的话,他想他会刨开将军的坟墓,让他暴尸荒野。
“宵禁了,赶紧回去。”
远处,一队巡逻士卒发现了他,怒斥一声。
吴二只笑笑,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入一条小巷。
从这里走,能快点到家。
他还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妻子。
走入小巷,平时经常走的路,此时却格外阴森,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臭味。
吴二没在意,接着往前走。
此刻他只想赶快回家,看看自己的妻子。
然而,事与愿违,一道漆黑身影迎面而来,和他擦肩而过。
将他撞得倒飞而出,重重跌落在地上。
“我草……”
吴二痛呼出声,然而回过神来,那身影却早已消失无踪。
只是他怀中,多了一张老旧的羊皮纸。
吴二拿起看了看,只见纸张上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
【纳灵………超凡……】
吴二不认识几个字,也就没细看,抓着羊皮纸继续向着家中走去。
不久,他便来到家外,屋内并没有火光,想来已经是睡了。
吴二苦笑着,决定暂时还是不要跟妻子说儿子的事了。
让她安心睡一觉也好。
吴二放轻了脚步,向着屋子走去。
轻轻推开家门,然而,屋内却并没有他希望看到的人。
整个房屋空荡荡的,地上摔落了一个陶碗,粥水洒了一地。
见此一幕,他颓然的坐在地上,无神望着天空。
他知道,妻子已经得知了消息。
如今怕是被扣在律法司那边了……
“哎……”
吴二长叹一声,就这么坐在地上,静静等待妻子的归来。
这一刻,他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只是个失去了内心支柱的小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