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如注，电闪雷鸣如利刃撕破黑夜。
柯玄穿着蓑衣斗笠，每一步都溅起水花，怅然间，天地独此一人。
刘耀家所在，正是清泉县最为繁华的城北大街。
这条街颇为繁华，诸如酒楼、茶馆、医馆之类的设施一应俱全，道旁的小摊贩更是一个接一个。
不过因为大雨，各种铺子都关上了门，摊贩更是早早收摊回家。
“当家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让我煮这么多菜？”
一个女声夹杂着雨声从院中传来，柯玄站在院外静静聆听。
“当然是有好事，你先把我提回来那条鱼炖了，等会有个朋友过来。”
嘈杂的雨声没能遮掩住男人的兴奋，柯玄衣衫被雨水打湿，一阵冰凉，眸子中的寒意更甚。
但他没有着急动手，而是等到女人的脚步声远去后，来到门前，摇动门环。
“来了。”刘耀激动地冒雨开门，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可当看清来人的一瞬，他的脸色骤然一变，手指门外，身体不住地抖动，“你……”
没等他说完，柯玄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只见刘耀脸涨成猪肝色，粗短的手指宛若蠕动的蛆虫扣挠着柯玄的手臂，眼中尽是不解与恐惧。
换血境武者强大的膂力岂非常年寻欢作乐，身体被酒色掏空的刘耀所能撼动。
“嗬嗬。”
刘耀面色愈发惊恐，嘴中不自主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但很快便被雨声覆盖。
柯玄不想拖延，抽出一只手，拔出长刀，手起刀落，一具无头死尸躺在水泊之中，涌出的鲜血与横流的污水混作一起。
【命数+4】
看来命数的多寡，与死者生前实力或者说生命力有关，而又能通过头顶雾气的大小与凝实程度显现。
就如起初的男孩，只提供了3点命数，捕快张吉更加强壮，提供了6点命数，而刘耀身体被酒色掏空，便只比男孩多了1点。
杀死刘耀后，柯玄若有所思，但没有多留，将长刀放在身后的背篓中，朝着城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驻守的士兵拦住柯玄，手中尖刀在月色下明晃晃的。
柯玄先是一惊，浑身肌肉紧绷，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身后，但看到对方眼中的精光后，改从兜中摸出一张银票，塞进其手中。
“大人，我是个郎中，出城是为了采药。”柯玄摘下斗笠，指了指身后的背篓。
士兵瞟了眼另一侧熟睡的同僚，露出满意的表情，摆摆手，高兴道：“行，快出城吧，要宵禁了。”
闻言，柯玄加快脚步，冲过城门，影子消失在漫漫长夜中。
——
次日，清晨。
连绵大雨终止，天边架起一轮虹桥，晨露顺着叶脉落在柯玄发梢。
柯玄抹去额头的水珠，打开黝黑的油布，从中掏出一块面饼，塞入口中咀嚼。
清泉县地处大灵东南，冬季的气温虽低，但还没到换血武者无法承受的地步，因此他才能安稳过夜。
走在荒无人烟的官道，柯玄心头怅然若失。
对于杀人潜逃一事，他并未后悔。刘耀此人三番两次找他麻烦，不杀难解他心头之恨，至于张吉，掺和了这事，也没有冤枉的道理。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若是，他还是以前那般手无缚鸡之力，只怕今日就在大狱中了。
即使杀了二人逃出城，数日后针对他的通缉便会下达，杀人对平民可是杀头的重罪。
好消息是大灵不同现代，刑侦技术落后，信息闭塞，加之随着换血完成，他的样貌也发生了变化，五官更加深邃，身高拔高。
即使对着画像，旁人也未必能认出他。
算了，多想无益，先到红原城，去千药坊看看。
柯玄一甩脑袋，眼神坚定下来，背上背篓，握紧长刀，独行在宽敞的官道上。
在大灵，地图乃朝廷重物，非常人所可拥，他自无可能有。
没有地图，他便只能顺着官道走。
好在红原城离清泉县不远，相距不过两百余里。以他的脚力，若无意外，数日可达。
接下来的两日，柯玄边赶路，边练习刀法。
现在他唯一能倚仗的便只有武力，自然要抓紧一切时间提升。
他在武道上的天赋称不上异禀，若无面板之助，恐怕现在白羽刀才堪堪熟练，但这并不是荒废练习的理由。
面板提升的功法，就如将知识一股脑地装入脑中，可想要灵活运用，还是要通过练习一点点进步。
白羽刀讲究出刀迅如雷电，变幻莫测，因此对修行者的反应与速度均有要求。
若是实力不济，强行使出也只是照虎画猫，难得其精髓不说，还会伤及己身。
但柯玄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用命数提升功法的同时，似乎会对相应部位进行增强，因此他的速度犹在力量之上。
“山道。”
柯玄望着前方茂密的森林与高耸的群山，面色凝重。
红原城与清泉县间有一座山脉，山路崎岖，贼匪横行，可要绕路便要多走三百多里。
柯玄不愿耽搁，犹豫片刻后，大步踏进山道。
较之平坦的官道，山道陡峭不说，雨后泥泞的黄土更是极大程度阻碍了行走，迫使柯玄时常需要驻足清理布鞋。
但也并非全是缺点，就在进山的当夜，柯玄就逮到一只野猪，让多日未见荤腥的口舌开了次荤。
密密的树荫遮挡了如水倾泻的月辉，柯玄低头看着点点光斑，闭上眼，悉心聆听。
在这！
柯玄猛地一踏步，如离弦之箭窜向右边的丛林，手中长刀宛若弯月斩出，重重斩到一只半人高的黑色身影上。
黑色身影轰然倒地，露出真面目——野猪。
苍翠的古树下，柯玄搭起一团篝火，将放了血的野猪肉插在一根树枝上，拿起慢慢烘烤。
两面微焦后，柯玄便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结果大失所望。
野猪肉比起家猪更有嚼劲，不过其腥膻味也让人难以入咽，尤其是没有盐和佐料的情况下。
明亮的火光前，柯玄忍着不适将一块块野猪肉吞下，将空荡荡的胃填满。
城外不比城内，他准备的干粮比预期消耗的快不少。
完成换血后，他的消化能力强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能量消耗加剧。
武者练的是武功，而不是修仙，强大的身体需要充足的能量补给，不存在力拔山兮，与常人食量无异这类事。
吃饱喝足后，柯玄往篝火下添了些树枝，倚靠着古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