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呆愣楞地站着,陷入更大的困惑。
什么叫“我只是看了它们一眼?”
一眼就能通过,你以为你是青云宗宗主那样的大人物么?
执事还想追问,那两个孩子却已不见了身影。
他摇头失笑,到最后竟然让两个孩子逗了一把。
他回到茅舍前继续守着,这是他的任务,现在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茅舍前有一把躺椅,人老了,总是习惯躺着。
躺椅旁还有一棵树,正好可以让清晨和傍晚的阳光照下来,把正午最炽烈的阳光遮住。
老人平时都很惬意,但现在他躺下,却浑身不自在。
谁会喜欢在很多人的注视之下休息呢?
执事不耐烦的挥挥手。
没有人动。
哪有人注意到执事?
刘年通过考核,比吕尘通过考核,更令他们吃惊、不解。
执事见无人动,已经不喜,他闭目,风中登时充满肃杀的气息,那帮弟子只感觉风中蕴含着刀光剑影,惊醒后才发现一切都是错觉。
可刚才的感觉,却已让他们冷汗湿透。
因为执事若想杀死他们,他们现在已全部是一具尸体!
尚在此地的弟子恭敬行礼,迅速退去。
青云宗奇高,因而常年被云雾笼罩,若是站在更远处看,青云宗主峰万仞峰更是将云雾捅了个窟窿。
万仞峰并不负责教学,也无弟子。
这里只有一座大殿。
大殿古朴,框架极高,极尽威严肃穆。
大殿前是一座石像,石像是个中年人。
这正是青云宗开宗祖师,青云真人。
没有青云真人就不会有现在的人族,更不会有现在的青云宗。
唯有七宗之主更迭之时,举宗才会在此齐聚,在他的注视下,完成更迭仪式。
这座峰唯一的作用,就是缅怀他,继承他的意志。
现在,这座大殿里聚集了七个人。
能出现在这座大殿里,这七个人的身份已不言而喻。
只是如今这七人却一齐沉默着,有一人在做选择,其余六人在等他的选择。
他们已开始争抢韩秋和吕尘的归属。
剑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喑哑低沉。
他叫元清风,是剑宗之主,也是青云宗之主。其余六宗正是在等他做取舍。
“韩秋天生就是学剑的苗子,这点无人争议。”
元清风已选择韩秋,于是往后他便不再作声。
他该对吕尘再有什么心思,尽管到底入哪一宗,还得吕尘做决定。
刀紧跟着开口了,他的话很短,短的好像一刹那的刀光。
“应该让他自己选。”
刀宗之主薛悔,执掌刑罚,为人和他的刀一样,严肃、冷酷。若是元清风不在,他的地位便是最高的。
执掌刑罚,惩戒一切有错之人,前提是他不会出错。
薛悔就是这样的人。
持扇的人道:“韩秋试剑时,你便是这么说的,可她却拒绝了所有的邀请,你还想看见这种事发生么?”
薛悔道:“人各有路,我们为什么要管她怎么走?”
站在一旁精瘦却气血浑厚的汉子道:“如果走上了弯路呢?”
薛悔道:“弯路上也有与众不同的风景。”
几人还要争吵,薛悔直接握了下刀,他的态度已不言而喻。
元清风扶额,有些头疼,除了薛悔,包括他在内的六宗都想要吕尘。
只可惜他已经选了韩秋。
可薛悔偏偏很看重这些天才,他对天才的态度永远都是让他们自己走走试试。
元清风道:“若是他也一个都不选呢?”
薛悔道:“至少吕尘用的是剑。”
其余五个人却不愿意了。
元清风已得到韩秋,总该分一个天才让他们接触一下才对。
元清风对其余五人道:“看来你们要先说服薛悔了。”
薛悔道:“你们能让吕尘选中,是你们的本事,我不多说。”
于是五人闭嘴。
许久之后,薛悔又道:“今日外门又有一名弟子通过了内门考核。”
扇想了想,恍然道:“你是说,刘年?那个家伙不是从来不修行吗,怎么突然就筑基了?”
七宗之主只要放开感知,就能察觉到七宗中的一草一木。
但青云宗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七宗之主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的感知再强,也绝不会突破弟子的院墙。
他们也清楚刘年这两年内都做了什么。
砍柴、烧炭、剥皮、采药、借书看书,讲堂外解惑。
可同样,谁也没见过他修行。
因为刘年花了太多时间在无用的事情上。
鼎道:“不管如何,他紧随吕尘之后,确有天才之名,该如何安排他的去处?”
五宗不知道怎么安排。
刘年木讷、寡言,在青云宗两年,只和吕尘有过接触。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同时懈怠修行。
这样的人该怎么教?
他虽是天才,却又是一颗不开化的顽石。
于是五宗齐齐看向元清风。
元清风道:“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又一次沉默。
薛悔在沉默后,又说了同样的话。
“让他自己决定就好。”
其余五宗均有些震撼。
元清风已表明他不想要刘年,薛悔却说让他自己决定?
薛悔已将刘年看做是韩秋、吕尘那样的天才?
忽然一道剑蝶飞来,在元清风身边摇曳,最后落在元清风食指上。
他竟罕见的有一瞬失神。
仅仅是一瞬,却也被其余六人察觉到,他们虽有疑惑,却并未开口。
元清风道:“陈牧远传信,刘年筑成了无暇道基。”
大殿里又一片死寂。
道基分九品,九品九裂痕,一品一裂痕,无暇道基,自然一道裂痕没有。
裂痕越多,突破结丹越容易,裂痕越少,越难突破结丹。
无暇道基,结丹已无望!
他到底是怎么在不声不响中,筑成的无暇道基?
大殿中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大殿外也不会有人能理解。
许久之后,大殿里响起一声叹息。
有人问:“那刘年怎么办?”
无暇道基是个无底洞,是条断头路,空耗资源却不能成长。
若说先前还有哪个分宗想要刘年,现在却没有了。
薛悔仍旧道:“他知道该怎么走,所以让他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