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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伐树(1 / 1)

神使赶到小镇的第二天,先是去蝙蝠洞重建了法术禁制,免得有邪祟乘虚而入。

随后就带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后山,要为山神的灵药圃选址。在山里转悠了一大圈,最后在老灵药圃的旧址前停住。

六目道人望着满满一山谷的桃树,手中掐诀,满意地点点头,“桃树聚灵,将一个五毒之地养成风水宝地,就这了。”

时间紧凑,上午选址,下午镇里的几大家族就组织了上百名青壮年进山伐树,好不容易长成的桃树一颗接一颗倒下,运出山成为过冬的柴火。

至于种植这片桃树林的主人,还在屋里鼾声如雷的睡大觉,当然,也没人来问过他的意见。

那块地本就是公家的地,砍树建园合情合理。

许凝早就猜到了端倪,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也没敢跟四叔说,生怕四叔情绪激动受不了。

可当伐树大军扛着木头从门前经过的时候,四叔还是看见了,出人意料的没有伤心,反而兴高采烈的跟在扛木头的青壮年们的屁股后面,捡拾从他们肩头上掉下来的树枝,像捡到宝似的,飞快的跑回来藏到柴房里。

“许凝,进柴了。”

四叔又笑着跑出去捡桃树枝了。

小镇里有个习俗,大年初一时各家各户都会派人去山里背一根木柴回来,无论大小,柴与财同音,寓意财源广进。

许凝怕四叔被过路人撞到,就斜靠在门前守着,看着四叔跟几个小孩抢掉在地上的桃树枝,还要被人骂疯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斜对门的李兰茹。

她听到动静出门,看见成群的运输桃树青壮年们来来往往,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于是冒雪进山,孤零零地站在山岗上,看谷里锣鼓喧天,成片成片的桃树倒在凌乱雪地里,夹杂雪粒的寒风拍打在她的面庞,眼泪一次又一次地被吹干。

她曾多次站在这里,看谷里繁花似锦,看那个教书先生在桃树下吟咏诗篇。

她知道,谷里共有一千七百棵桃树。

最后,砍下来的桃树被堆在神庙前,甚至高过了祭台,于是终于有人想起:

“那个老疯子种了这么多?”

“嘿嘿,全给他砍完。”

……

四叔从六七个孩子的围剿下突围,抱着一大捆桃树枝得胜归来,好似孤军奋战的将军,最后站在许宅的牌匾下,望着掩映院落的几棵桃树,笑着摇摇头,

“这里还有几颗,那里还有几颗。”

许凝眼睛有点酸,拉着四叔回家。

转身刚把院门锁上不久,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许凝打开门,苏小寒低着头站在门口,穿了一身素色衣裙,额头上绑着白色丝带,略施了粉黛,遮掩脸色的苍白,眼眶却分明通红。

“苏叔叔他……”

苏小寒点点头,“昨夜走的。”

“节哀顺变。”许凝顿了顿,终于想起该做点什么,“苏叔叔他葬在哪,我得去祭拜。”

“父亲临死前跟我说,他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许叔叔。”

苏小寒倔犟地不肯说出父亲葬在哪,许凝也不再追问,同时注意到她在大雪里仍穿着单薄的衣裳,脸都冻的有些发紫。

苏小寒抬头,正好碰上许凝怜悯的眼神,再也绷不住,哭出声来,“许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剩我一个人,什么也没了!”

许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纵有千般怨恨的话此刻也不忍说出,只是伸手扶住她的肩,“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苏小寒顺势靠在许凝怀里,不停抹着眼泪,支支吾吾的犹豫半天,才声如细蚊的轻声说道:“你能借我点钱吗?求你了。”

……

苏小寒向许凝借十两银子,其中有五两是苏小寒父亲生前的欠账,自苏家出事之后,那些人就几次上门催债,催逼得一次比一次紧,言语中总带有要用苏小寒抵债的威胁意味。

还有五两是苏小寒借去开豆腐铺的本金,是她未来的生计。

镇里本来答应要给苏家的补偿金,最终也没到苏小寒手里。

那个登门拜访的乡绅,说是来发放补偿金,可谈话时,肥胖的身躯总往苏小寒身边挤,油腻的大手也不怀好意的乱伸乱摸,终于有一次,触到了苏小寒的胸脯。

苏小寒愤怒地起身,给了乡绅一巴掌。结果就是没看到补偿金一眼。

而苏家的亲戚,大都住在泥瓶巷,或多或少也遭受了火灾,能出钱安葬苏铭已是仁至义尽,再也拿不出钱来替苏家还那一笔天价债款。

“我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欠了这一笔债,但欠条上的确是他的笔迹和手印,那些人凶神恶煞,每次讨债都又摔又砸,他们还说要把我……”

苏小寒诉说时,强忍着眼泪,但脸颊上仍是梨花带雨。

临走时,苏小寒才展露了笑容,眼神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猫,略有些讨好,“等我开豆腐铺赚了钱,一定会还你的。”

“嗯。”

许凝点点头,这时才发现看起来柔弱无骨的苏小寒,原来跟他一样高。

三十两银子借出去十两,不那么惜财的许凝都感觉有点心疼,即使知道苏小寒好几年都还不上,但他还是借了。

……

神庙里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六目道人盘坐在宽大椅子上,眼睛紧闭,身周氤氲着紫红色烟雾,喉咙不时的涌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两个身穿黑袍的亲随则木头人一般,矗立在他的身旁,一动不动。

宽阔的偏厅里,细微的啜泣声在回响,两个仅用丝绸方巾遮住身体重要部位的茶娘蜷缩在一起,眼神里尽是恐惧。

作为松庐茶楼茶娘里当之无愧的魁首,这两姐妹身段模样都无可挑剔,茶楼老板刘大富找到她们时,她们还想着服侍神使是个攀上高枝的好机会,日后就能扶摇直上,再不受人欺辱。

谁想到出门前才得知,那神使竟是只两层楼高的大蜈蚣,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刘老板的银子业已收下,无论如何是要走这一遭的。

于是两姐妹硬着头皮走进神庙,又亲眼看见神使先是幻成大蜈蚣盘旋在房梁上,又幻化成人,这如何让人不害怕。

两姐妹身旁,还有两个托盘,其中一个放着小镇里绝不多见的黄澄澄的金子,和几朵乌黑发亮的紫灵芝,另一个则用红布盖着,不知是什么东西。

很显然,包括两位茶娘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是小镇三大家族给神使大人的见面礼,亦是争抢灵药圃令牌的投名状。

也不知过了多久,氤氲在六目道人身周的紫红色烟雾凝聚成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缓缓飞进他的口中。

六目道人站起身来,六只眼睛左右横扫,将两名身材丰满的茶娘上下扫视一遍,又越过盛放金子和灵芝的托盘,最后停留在盖了红布的托盘上。

“哦,五毒炼骨。”

“那老太婆还藏了这般好东西?”

“呵呵呵……”

六目道人愈发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原来山神给许凝的赏赐只有那枚令牌,至于仙丹和银子则出自他自己的口袋。

反正他给过许凝选择的机会,山神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迁怒于自己。

如今镇里的几大家族为了争夺这枚令牌,纷纷献上压箱底的好东西,全在意料之中。

五毒炼骨自不必说,金银钱财修道之人同样不可或缺,至于那两个女人……

六目道人眼神发亮。

……

同样灯火通明的,还有福禄巷的李府。

风岭镇三大家族的族长和狩魔卫几位主管聚集在此,说是商讨营马城过来协防的狩魔卫的响钱和住处,其实真正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直到六目道人手底下的一名黑袍使者悄无声息的推门进来,黑色罩袍下传出毫无灵性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

“神使有令,灵药圃由李乐辰监管。”

李婆婆像是早预料到一般,慢悠悠的起身上前,在众人或不解或愤懑或冷眼旁观的目光中,接过那枚令牌。

“请使者赎罪,李乐辰卧病在床,不能亲自恭迎使者。老身李蓉,代孙子李乐辰接过令牌。”

直到李婆婆明目张胆地将一个盒子塞进对方衣袖,黑袍使者才松口道:

“既如此,你就先接着吧!”

黑袍使者转身出门,没走几步又在院子里停住。后院里传出几声转瞬即逝的狗叫,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李婆婆顿时紧张起来,一直盯着黑袍使者的背影,分明听到那使者的黑袍下传出几声浓重的吸气声,紧接着便是几声冷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黑袍使者走后,几位族长纷纷告辞,脸色十分不悦,只有刘大富依旧笑呵呵的拱手道:“李婆婆,好手段,恭喜恭喜,告辞。”

李婆婆顾不上别人的脸色,关上门后着急忙慌的跑进后院。

后院的池塘边,李乐辰衣服湿透,像是刚从池塘里爬出来,他的左臂鲜血横流,竟是被直接撕扯掉一块肉。

而元凶猘子,此刻正被李乐辰死死按在水里。

李婆婆怒气冲冲的走过去甩了李乐辰一巴掌,“连条狗都看不住,不是让你这几天把它关起来吗?”

李乐辰依旧不松手,只是十分委屈地道:“奶奶,你不是不知道,猘子闻着那气味,完全就疯了,根本关不住。”

“先把它放出来,真想淹死它不成。”李婆婆无奈道。

李乐辰一松手,猘子瞬间就从水里冲出,身形竟比前几日还壮了不少,但它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错,只是乖乖伏在李乐辰脚边。

“奶奶,猘子的存在已经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李婆婆眼神狠戾,“还能怎么办?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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