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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寒(1 / 1)

血红的弦月高悬青天,一动不动,但时间却分明在流逝。

午时已过。

将近未时,秦大通看着眼前这几个累得不成人样的狩魔卫们,眼神欣慰。

“修炼雷罚八式格外耗费体力,你们第一次能坚持到现在,殊为不易。今天先到这,明天继续。”

狩魔卫们便欢呼一声,勾肩搭背地走了。

许久,李总管上了二楼,见许凝尚在摆着拳架,便出声提醒:“走吧,就这一回,能记住多少是多少,开脉不成,别荒废了一身武艺。”

许凝谢过李总管,背起行李下了楼。

回家的路上,还在脑海里一直默背着秦大通口述的招式要诀和招式动作。

许凝本打算跟着狩魔卫们一招一式的练习,突然又想起只有这一次机会,忘了可就没了,于是就坐在窗前,全神贯注地将秦大通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硬记下来,确定全部牢记后,才跟着摆起拳架动作。

默默回想着,走进一片必经之路上的小树林,树后闪出三个人影,拦在路中间。

身穿制服的王胜和另一个狩魔卫,还有一个身穿麻衣的学徒。

“我亲眼看见他上了李总管的二楼,肯定在偷学秦队长的武功。”那名学徒忿忿不平道。

王胜摇摇头,既是李总管默许,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是想起娘亲被取消的贞节牌坊,街坊邻居们又当又立、水性杨花之类的恶毒言语,王胜就气不打一处来。

“许凝,你吃了我家的一只鸡,我娘还照顾你一整天,怎么算?”

“这样吧,也不为难你,一只鸡算五个大钱,我娘的辛苦费也算五个大钱,总计十个大钱,拿来吧。”

“不给的话,有你好看!”

王胜捏着的拳头慢慢走近,防止许凝逃跑。

小镇里一只鸡最多一个大钱,朱门大户里公子小姐的贴身丫鬟也就两个大钱一天,这笔帐,他知道许凝算得清楚,料想他怎么也不会给?

只要他不给,自己就有理由动手,到时候李总管怪罪下来,也就不算平白无故,受的责罚也就轻一些。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许凝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递到他手上,“给李婶买些好吃的。”

王胜稍一掂量,十枚绰绰有余,甚至更多。

差不多他半个月的工钱,怎么就舍得?

反应过来时,许凝已经背着行囊走了。

许凝回到小院,推开门,就看见四叔和李婶坐在一起吃饭。

李婶如同照顾一个孩子一般,贴心的给四叔夹这夹那,见许凝回来,便解释道:

“我看你不在家,就想叫你四叔过去吃饭,但他说你不让他出门,死活不去,我就只好把饭菜端过来了。”

李兰茹对四叔的格外关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既是李兰茹自愿,许凝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李婶,昨天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许凝问道。

“哦,我听说苏小寒她家被大火烧了,她娘和她弟弟都被大火烧死,她爹被烧成了一个废人,房子也烧没了。”李兰茹道。

“怎么会这样,苏小寒她家虽然也在泥瓶巷,但离胡铁匠家那么远,怎么会被大火烧着呢?”

许凝当时昏迷过去,并不知道火势情况,但想着狩魔卫和学徒们全都在,怎么也该扑灭了才是。

“听说那场火是妖火引起的,很难扑灭,后来一直烧了泥瓶巷的大半条街。”

李兰茹继续道:“苏小寒毕竟跟你有过婚约,虽然是她家不仁不义,取消了婚约,但苏小寒她爹和你父亲到底是世交,如今遭了这般大祸,我只是觉得你该去看望的。”

许凝点点头,“李婶你说的对,我会去的。”

苏小寒这个名字,他已经好几年没听到过。对苏小寒的记忆,依然停留在父母尚在时,父亲的好友苏铭总带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上门拜访。

那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女孩是他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许凝成为狩魔卫学徒后不久,自许凝父母去世后许久未曾露面的苏铭带着眉眼清秀的苏小寒登门,第一句话就是退婚。

理由是许凝日后成为狩魔卫,短时间内不能娶妻,苏小寒不能年纪轻轻守着一纸不能完成的婚约而人老珠黄。

这个理由让人无法辩驳,许凝同意退婚,完全没想过他当时只是学徒,尚且年幼不说,能不能成为狩魔卫还未可知,苏家就迫不及待的上门退婚。

本以为此事尘埃落定,没想到退婚后的第二天,苏小寒她娘就带着一帮牙尖嘴利的长舌妇人堵在门口,硬说许凝家里的一个银质花瓶,是她苏家提前送出的嫁妆,既然婚约已退,嫁妆也该送还。

那个花瓶的确是苏家的东西,却不是什么嫁妆,而是许凝父亲花钱买过来的。

许凝据理力争,但一个从小跟着四叔读圣贤书的少年,如何说的过几个深谙市井骂街之道的妇人。

几番交战下来,花瓶最终被苏母以极低的价格买了回去。

那晚,许凝哭得很伤心。

不是因为有多在乎那门婚约,亦或是那个花瓶,甚至当时已经长成美人胚子的苏小寒,许凝也没有多喜欢,只是许凝觉得,父母留给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自己一件也没能守住。

自苏母将花瓶买去后,许凝家门口就多了好些尖嘴猴腮的妇人或无所事事的混混,或拿着不知来历的欠条,或空口无凭的说许家欠了他多少银钱,现在来讨回去。

许凝不给,那些人就骂,骂的十分难听。

当时已经疯癫的四叔混迹在人群里,好似看别人家的热闹般,七嘴八舌的跟着胡言乱语。

许凝孤身一人,好似对战十万骂街大军,实在骂不过,就用布条塞了耳朵,提把柴刀倚靠在门口。

那些人骂就随他骂去,若是敢上前拉拉扯扯,许凝就提刀砍去。

许凝虽然瘦弱,但发起狠来拼了命,三五个街上混混也没能按住他。

这个举动能吓住人,却吓不住畜生。不知是谁竟是要置许凝于死地一般,驱使两条浑身墨黑的狼犬扑上来。

十四岁的少年一人一刀,独战两条穷凶极恶的狼犬,以身受重伤的代价,最终砍死一条,逃跑一条。

经此一战,许凝打出了名头,再没人敢上门叫嚣。

……

大火过后的泥瓶巷,满目疮痍,焦土一般的废墟触目惊心。

没有风,天空中却分明飘着纸钱。

幸存的人们在废墟上搭起简易窝棚,勉强算是家,门口多挂着丧事用的白色灯笼。

小巷曲折,许凝走进记忆里的苏宅,已看不出原本模样。

在两堵没有倒塌的墙的夹缝中间,用木板和茅草搭起一个窝棚,门口砌着一个简易灶台,已长得亭亭玉立、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孩正忙碌着。

“苏小寒。”

“许凝,你怎来了。”

苏小寒见许凝进来,惊诧之余连忙脱下身上脏污的围裙,眼神有些躲闪,似是不想让许凝看见她那被火烟熏黑且泪痕犹新的脸。

“我来看看苏叔叔。”

“哦。”

苏小寒好像有些失望,转头带着许凝进了窝棚。

狭窄的窝棚里面,用木板和砖石支起一张小床,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苏铭躺在上面。

许凝放下手里提的瓜果,凑近了些,只闻到一股焦糊味,“苏叔叔,可还好吗?可有大夫来看过?”

苏铭见许凝进来,连忙撇过头去。

“父亲只是不想让你看到他的脸,他已经不能说话了。”苏小寒解释道。

“可请大夫来看过,镇里的大夫不好,我可以去求求李总管,让他来看?”

当年和父亲一起品茶赏景的苏叔叔,丰神俊秀、志得意满,父亲去世时,苏叔叔也曾在坟前大哭,虽然后来的退婚和花瓶一事,让两家再没来往,但念着与父亲世交的情分,如今看着他全身焦炭一般的模样,也让许凝有些难受

“李总管来过,也开了药,只是说,父亲能不能活,得看天命。”

苏小寒说到这,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许凝不知如何安慰,苏铭却转过头来,紧紧拉住许凝的手,嘴里呜咽着,伸手指向苏小寒,眼神却一直看着许凝,渐渐流下泪来,分明是哀求。

苏小寒见状,只是低着头。

临走的时候,苏小寒扶着门叫住许凝,声音微弱,“对不起,许凝。”

许凝没说话,仰头看着残破的门楣,苏小寒就继续说道,“当年退婚是我妈的主意,我年纪小,说不上话。”

“嗯。”

许凝只是点点头。

他却分明记得,退婚那天,苏小寒神情冷漠,始终没看他一眼。

“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许凝淡淡道。

苏小寒故作坚强的摇摇头,“镇里派人来过,说是会给我们一笔补偿费,但要过几天才到。”

“嗯,挺好。”

许凝走后,苏小寒靠坐在石砖上,修长身形显得消瘦,已无力再哭。

今日是节气小寒,也是她的生日,父亲本来答应要在她生日这天,送她一套锦绣斋的云锦织就的银丝点墨裙。

苏小寒每次路过神庙街,都会在锦绣斋的铺子前驻足好久。

小寒是十二月节,月初寒尚小,积久而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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