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并不想告诉陈年为何这样，自己因为过去炫耀过头被人家锤了，说出去多少有些丢人。
“过去嘲讽人家，被锤了。”
“啥？”
陈年嘴角抽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连身旁的雨梦也闭口不言，双手撑在桌子上。
“也没什么，”落尘坐下抿了一口茶水，“人家在那打铁，我给人家吵吵烦了。”
“落哥，厉害。”
陈年朝他竖起大拇指，起身走到灶台。
放水，拾铁，敲打模具。
他算是明白，落尘是一个心中藏不住事情的人。
“陈老弟，那匹红鬃马我劝你尽快出手。大宋城每一匹马都有编号在身，像你这样牵着一匹无名马，早晚会出事的。”
落尘好心提醒，毕竟世道艰难，官差无眼，只认得钱财。
他看那马虽然消瘦，但仍旧高大威猛，在心中默默盘算，敲定数字。
“应是能换个三千五百钱。”
听到落尘的话，陈年也是想到那个买马老人。仔细对比下，他总觉老人的身上有种出尘的气质，再没有商贩的迫切与渴求。
“落哥，城西梦泽井是什么地方？”
“你知道那里！”落尘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凉了半截。
“偶然听说，怎么了？”
“那地方，有仙人。”落尘站起身，凑到陈年的耳朵旁悄悄说着。
雨梦见落尘这样，起身去了后院。
“前些年我去过那里，与我们这不同，城西弥漫着香甜，当时我忍不住沉醉其中，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流连忘返。”
“后来，我大步朝前走，不出七步，便沉沉的摔倒在地，迷迷糊糊的，我看到一个草帽老头，平步踏青云，直接飞起了啊！”
落尘满脸神往，
“再有一月，就是满秋日，王室可是要邀请神火殿长老来选人的。只是我资质不佳，人家神火殿是不会要我的。”
“到时间，我去给你报个名字。”
“麻烦落哥。”陈年也不推辞，反正自己也能修行，正好去测一测资质，“你说你去过城西，是否见过一棵歪脖子槐树呢？”
“梦泽井旁边就是歪脖子槐树，老弟，到时候想去我再带你去一次。”
落尘在城西飘飘欲仙的，睁眼就回到了家中，那感觉始终在落尘心中难以忘怀。
“嘿嘿，仙人啊。”
……
“大人慢走。”
七日后，落尘将官差送走，脸上堆满了笑容。
“老弟，多亏了你啊！”
“小事一桩。”陈年摆摆手，丝毫不在意自己做了什么。
昨日新雨，店铺前的街道一尘不染，单是站在门前，雨水的味道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陈年让雨梦呆在后院，自己牵着马去城西找那老者，顺便看一看所谓的城中仙人。
“不对，这灵气狂躁，有人在斗法！”
刚到城西梦泽井，陈年就感受到无穷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不受控制，不辨斯人，完全落到每一个人身上。
“赤心斩！”
铿！
九环阔刀如死亡的落日下坠，把地面砸出一个口子，不偏不倚落到陈年身旁。
“嘶！好痛！”
陈年被击飞在地，左胳膊被轰断，软绵绵的自然垂落。
“忘忧指?！”
听声音是个女子，陈年抬头看去，只见两道身影正在天空鏖战，焦灼万分。
“那是要马的老头，他果然不一般！”
“夜莺！还我儿性命！”买马老猩红双目，全身血管突起，整个人狰狞的可怖。
“马老，你中邪了！半辈子将马视为亲人，还将自己的妻儿杀害，今日我无忧会受人所托，前来铲除你这恶人！”
“浪蹄子，废话少说！”
马老弯下腰身，衣着急速膨胀起来，顷刻间，狂风大作，空气中弥漫马尿马屎的腥臭味道。
陈年赶忙封住口鼻，继续看着两人战斗。
只见马老双手摊开，一轮金色的圆球凭空出现，声势浩大。
赫然像一人托举着圆月奔行。
夜莺被这圆球吸引，眉头紧皱。
“神火殿宗主的万灵珠为何在你手上？”
马老一声轻笑，十分不屑。
“不过刚刚三重巅峰的丫头，也敢接下悬赏榜单，只怕你有命来而来，落得个身死道消啊。”
“你接下悬赏榜任务，就真的以为，上面篆刻的真实而非虚假？”
“五重三塔！仙家的风范！”
“神火殿宗主乃我宗亲兄弟，你说这万灵珠为何在我手上？”
以马老为中心，金光环绕，肆虐的灵气风暴宛若利剑切割。
这一刻，仅仅三重的夜莺从心底升腾起死亡的恐惧。
悬赏榜由夜莺所在的无忧会刊登，弟子们根据实力接取任务，完成后会得到对应的资源。
夜莺早已是三重巅峰，看到马老被刊登在三重一塔栏目，欣然地接受。
“马老，走火入魔，痴狂马道，失人族之智，颇有嗜杀之危。”
夜莺跟随指引来到马老住处，却不想被一匹小马拦路。那小马体格瘦弱，但看起来与平常的马并无差别。
当夜莺俯身看时，正巧与小马的眼神对上。当看到小马的眼神饶是夜莺都惊出一身冷汗。
那小马眼瞳之中，赫然是人的模样，连那示人的鼻腔与嘴唇，皆被拉扯刻成人的模样。
夜莺看到那眼神差点沉沦，暗骂一句邪性，挥手就将它拍成肉泥。
几乎是小马死亡的同时，马老就出现在夜莺面前。
口口声声说着小马是自己儿子，要夜莺偿命。
“浪蹄子，给我儿偿命！万灵拘神术。”
马老膨胀的身躯朝着夜莺压去，托举的万灵珠金光消失，如同昙花般层层剥离，再看时，五颜六色的铁链便从中倾泻而出，遮天蔽日。
“遁空！”
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夜莺贯穿，在血淋淋的死亡面前，夜莺选择了逃跑。
只是这铁链无穷尽，夜莺瞬间就被捆绑，吊在马老的面前，与其一同缓缓落地。
陈年早已目瞪口呆，客观存在的斗法正在冲击他的自以为是，他没有战斗的记忆，只认为修行大能最多也是上天入地，隔空取物。
可如今两人的举动，说是撼动一座高山也绰绰有余。
“这……若是没有国度存户，凡人当如何生存？仙人是否会视凡人为草芥，掌握生杀之殊胜大权！”
陈年战立难安，双腿如同被针头扎满，呼吸急促，心脏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