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一切声音都停滞了。
「女士」停止挣扎,望向旅者身后。旅者惊觉不对,提剑转身。
“嗒。”
自始至终屹立不动于台上之人,终于动了。
旅者双手握剑,呈警戒势。雷电将军定不可将外国使节斩杀,但自己又身为胜者。不宣判平局,却提刀而下,什么意思?
“嗒。”
木履触地声空阔寂寥,紫发身影之后,雷鼓虚影闪现,雷之三重巴纹,已然点亮一重。
这是行刑的前兆,预示着那“一刀”的降临。
“嗒、嗒、嗒。”
「女士」的面容突然因惊恐而扭曲,死死盯着对方,颤声道:“我可是至冬国的使节,你知道我我下手的影响……”
旅者仍持剑与之相对,那带着无尽威压的紫色身影,让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他也不禁身心一震。
不同于自由自在的风神和超然物外的岩神,雷神巴尔泽布,她的刀不仅仅是威权的“象征”。斩杀的那一刻,它就是威权本身。
她是至今手上仍沾满鲜血的神,杀气凌人。
雷之三重巴纹,点亮了第二重。雷电将军腰侧的佩刀「梦想一心」上,雷鸣与闪光更加响亮。
“嗒。”
「女士」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却不期然也放“我会让你的国家,愚人众会让你所珍视的稻妻……”
雷电将军充耳未闻,手中刀光一闪,利刃出鞘,垂在身侧。她紧盯「女士」,步伐不疾不徐,却每
一步都似在宣判她的罪。
在将军从旅者身旁经过的那一霎,旅者就明白了她的目的。
御前决斗的传统,必须遵守。胜败存亡,此知正已分明。无念无想,净土裁断。
她要斩杀「女士」。
败者终于压不住心中的忍惧,重费地哦“给我停下!我命令你!你,还有你们……!”
可惜,愚人众执行官的权能,在真正的异国魔神面前,不值一提。
雷之三重已纹,「梦想一心」,连带着雷电将军深紫的罐孔都散发着极盛,而又极黑的雷光,尤
其是那双眼,旅者甚至不敢想象与这双魔神之瞳对视会是什么结果,会不会吸取人的灵魂。
不过事深逢的空间感让他想到派蒙的披风。想到这儿,他不禁把那个毛茸茸的白色飞行物往身后护了护。
「女士」战栗着,灰色的瞳孔顾动。忽然,仿佛心一横,手中凝聚元素力就向对方冲去。披头散发目歌欲裂,全无决斗前的优雅,口中还嘶喊着:“我,我怎么会—”。
旅者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傲视世间一切,竟连神都不放在眼..不过也是,在这场决斗开始前,估计谁也不会想到「女士」竟会是败方。更没人会想到,将军竟如此不顾情面,当场执刑。
面对「女士」的垂死挣扎,将军眼中并无波澜,她只挥动了刀。
那一瞬间,仿佛定格成了永恒。「女士」的愤怒与不甘倒映在将军那双无机质的,仿佛自创世以
来便无念无想的紫色眼眸。
漆黑的雷光紧贴刀刃切开空间,恐怖的高温被雷电唤来。梦想一心的刀刃数寸前的气息已经被将
军至高的神性抹杀殆尽,余下的只有「裁断」,即御前决斗这一古老传统赋予她的权利。
「无想的一刀」。
五百年前,斩杀魔神的一刀。
她不允许任何人蔑视这一刀。这是独属于「神」的权柄,不容置喙,不容挑战。
若敢向神挑战,她便用神的至高武艺来回应来昭告世间。
这便是无限,将军对「永恒」执着追逐的最后成果,最接近「天理」的治世下催生了这慑人的威权。
旅行者闭上眼。
结束了。他心道。他不相信这个国家还有什么人能兼具斩杀「女士」的能力和胆量——只有将军。
没人能扛下这一刀。
此刻正是,寂灭之时。
灭世般的惊雷自天际降下,反抗军众人皆是一愣。万叶最先反应过来,不顾腰间神之眼的温度,大声道:“全速前进!”
沿路,被愚人众秘密处理掉的奥请众反而为反抗军的长驱直入做了嫁妆。望着被天雷击中的天守阁大堂,万叶知道无论谁输谁赢,此刻都是最佳时机。
无论将军是否遵守约定,无论旅者存亡与否,无论将军是否会用那「无想的一刀」将整支军队须
奥间抹杀殆尽,他们都必须向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队伍向天守阁疾行,万叶抽出吃虎鱼刀,冲在最前。
两种结果,「女士」被斩杀,或者,旅者被斩杀。
御前决斗不可能没有结果,这是将军维持永恒的方式。
每次想到那「无想的一刀」,万叶总会回想起那晚,友人不辞而别,只身前往天守阁向雷电将军手下大将—九条装罗发起御前决斗的那晚,他们的对话。
他不知道对方要去,他只知道他要对抗眼狩令,而且是立刻,用自己的方式。
有不安吗?或许有,但他没有开口。两人沉默地眺望山河。
“你可曾听闻「无想的一刀」?”
那时还尚不是浪人武士的枫原万叶怔愣一下,答道:“如何不知,那是雷电将军武艺的极致,无人能及。”
友人似乎是笑了一下,转瞬间语出惊人。
“那一刀,未必无法企及。”
枫原万叶瞪大了眼,他无法想象那种情景。友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斩钉截铁地道:
“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理的威光。”
“打断祭神仪式,劫法场在先.....”雷电将军收刀,背后光影消失,拍头与旅者四目相对:“后又擅闯天守阁,发起御前决斗……”
直视那双眼,旅者心中警铃大作,手中剑握得更紧。「女士」在那一刀下灰飞姻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虽说是强弩之末,也仍令人惊验。
绝对无法对抗,这就是将军。
“但我认可你作为「胜者」的荣耀。”雷电将军沉吟数息,才道。
旅者并未放松管戒。雷电将军却从他身侧经过,还是那不疾不徐的步态,和行刑前那次身形交错如出一辙。
回到高台上,她才缓缓开口:“我允许你,站着离开天守阁。”
对峙数秒,旅者发觉将军负手而立,那山崩一般的气势逐渐退去,这才收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