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穿过长廊,射进窗里。
珏庆殿内的少年,手持笔,端坐案前,如玉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冷夫子求见。”侍卫通报。
“请老师进来。”
少年放下手中笔,迎着冷夫子来的方向走了两步,行学生礼。
冷长卿看了他一眼,受下这一拜,转身毫不客气地坐下。少年也不恼,缓缓走到案前,收起画卷。
时间似乎从来都没有在冷长卿身上流逝过,俊美的五官旁无一丝细纹,一袭朴素的青衫,与他独有的清冷气质极为相称。
“转眼三年了吧。”冷夫子接过婢女递上的清茶,缓缓道:“他......或许变了很多。”
萧邶动作一僵,瞬间调整过来。笑道,“学生斗胆询问,老师所说的‘他’是谁?”
“是吗?“冷长卿品了一口茶,冷冷的目光射向萧邶。“那就当我在说笑吧。只是那画之人,让我想起前太子罢了。”
少年面不改色,只是和煦笑着将画卷放入书柜,说道:“夫子真是多心了,已不在的人,又何必总记挂呢?”
“最好如此,有些人不提,对大家都好。”冷夫子提醒道。
“听闻我不在宫中的这一段时间,你都未曾踏出过珏庆殿。”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萧邶嘴角一僵。
不等萧邶回答,冷长卿拿出一卷书册放在一旁桌上,用手拍了拍。
“不久后将有春围,可以去看看,避世的‘仙人’可成不了君主......”
......
留下用餐后,直至入夜,萧邶才将冷长卿亲自送出府邸。
马车已渐远去,萧邶眼眸暗了下来,转身入门,留下一地孤寂。
冷长卿此次回宫,其实还要去看一个人,不,准确来说不能算是人。
一想到那个家伙,他不由地头疼。
......
合上手中书册,看了两天终于把看完了。
萧邶按了按微酸的眼角,没想到现在国中局势居然变成了这样。
若他没记错的话,三年前他进入皇墓为前皇后守墓时,军方势力还掌握在沈氏手中。沈氏一门杰出将军不胜其数,特别是他们这一辈更是人才辈出。他还记得那个马背上,手持火灵棍的少年。那少年每次进皇城时都会与殿中护卫比试比试,无一败绩,他欣赏那位少年肆意洒脱的样子。
还真是物是人非呀。短短两年内,沈大将军和家中两子受命下南方一小镇巡查,途中因感染异毒而生命殒落。消息传回京都后不及五个月,一群妖物潜入沈府,夜里灭了沈家满门。据调查,是之前沈将军受皇家之命往南山灭妖邪时,侥幸存活的妖邪前来寻仇。且从那以后,除皇宫有龙气镇守外,国内其他偏远地区总有妖祟扰民。
楚衡便是这时候出现的,他原是皇家卫队的副将,陛下却越过将军一级,直接命他带兵去清除邪祟。他也争气,所经途中,妖祟尽除,一年后回国,不仅是功绩等着他,更是民心满载。威望以及势力逐渐能赶上当年的沈府了。
可是......属实太巧了......
法虚阁倒是一如平常,除了皇家卫队外,也就该处法术能者居多了。
只是有个人......少卿——律千格?父皇身边新的人物!
特别是姓名下方特别标注——一人即一方势力。
有点意思。
少年将书册掷置柜中,冷冷唤道:“陈墨!去探探这位邻居。”
音落,屋檐上掠过一个黑影。
......
待不速之客离开后,月下公子停下手中动作,最后一个琴音戛然而止。
“苍伯!”
应声而入一位鬓苍老者,老者穿着不俗的衣物,看起来很是慈祥。
“公子,有何吩咐?”
“将护卫都遣回吧!”
老者不解:“公子,刚才为何不让老奴带人将他赶走?”
律千格扫过琴弦,拿起琴旁的水墨折扇,唇角微微勾起。
“来者是客,更何况这位客的府邸与我们还挺近的。让他看一下又何妨?苍伯,我们可不能太小气。”
“那明天......”
桌案上的烛火,已被晚风吹晕,不停摇晃着。
温柔多情的双眼微微眯起,“明天他不会来的......”
......
“无人看护?只是弹琴?”
仅几盏烛灯在殿中亮起,珏庆殿中的并不亮堂,甚至是有点晦暗。陈墨不知道主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听到上方传来一声冷笑。
陈墨低下头,连忙道:“属下探查不力,望主上惩罚!”
萧邶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没有错,是他故意为之。”
“那明天......”
萧邶挥挥手,翻身上床:“明天不必去了,退下吧。”
来回畅通无阻,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早知道我们会去。是未卜先知呢?还是府中有眼线?亦或者府中有高手幕僚,能直接感应到陈墨的靠近?
但是不论哪一种,都说明了这位少卿,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