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疑惑一直到饭桌上也没能解开。
饭桌上,祖母因喜悦而流了些眼泪,时不时用帕子擦拭。
而赶在饭点才回来的姑姑则一脸诧异。
“嫂嫂,为何今日添了许多好菜?”
宋母十分乐意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悦。
“还能是什么,你大哥升了官,大喜,可不是要添几个菜,好庆祝一番!”
宋雨秋一听她哥升了官,这才将目光从饭菜上挪开,看向她哥。
“大哥,你真升官了!”
“什么真的,假的,你大哥升官这件事只能是真的。”祖母回道,“还不快坐下,要开饭了。”
“哦。”宋雨秋坐好,又问:“那大哥现在是几品?”
祖母净了手,眼里噙着笑,回道:“正六品,现在是工部主事。”
“之前大哥是七品,那就是往上升了一级,也没多大的变化嘛。”宋雨秋也没多在意,摆弄起面前的餐具。
“哪能没变化,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大哥好不容易升了官,也算出头了!”祖母说着,为宋父夹了一块鸡腿。
“祖宗保佑,我儿总算是苦尽甘来,以后我们宋家只会越来越好……”
宋欣梅默默听着,若宋父之前是正七品,那之间差的可不是一级,而是两级,毕竟中间还隔着一个从六品。
虽说是六品,比七品的官大点,可在京城这种扔一把石头就能砸中几个当官的地方,正六品还是不够看。
但话说回来,往上升总比往下贬好。
宋雨秋吃口菜,又问,“对了,工部是做什么的,我只记得以前大哥在什么户部。”
“问那么多做什么,妇道人家只管做好分内事。”
说罢,为宋雨秋夹了一块肉。
没人回答宋雨秋的问题,而知道答案的宋欣梅却不能开口回答。
工部,一听就是管理工程的部门。
至于户部,那可是掌管国家财政的。
若是宋父从前在京城的户部任职,哪怕是末等的七品小官,也能捞到不少油水。
现在虽说升了官,位居正六品,可却去了费力不讨好的工部。
明面上升了,可要真细细比较,却也算不得好事。
所以,宋父默不吭声,不露喜悦是因为这种明面升官,实则暗贬的调动?
宋欣梅想去问大哥,一扭头便看见宋言寒在扒白饭,连口菜也不夹,心不在焉,更没有开口的意思。
宋欣梅笃定,大哥一定知道些什么,可是要如何问出口?
这时,另一个鸡腿被祖母夹进宋言寒的碗里。
“对了,寒儿,两日后的考试可是准备好了?”
宋母也停下喂饭的手,“寒儿,考试的东西可是买了?千万别再漏了东西。”
宋欣梅只听到大哥嘟嘟囔囔的回了几句含糊话。
可祖母却十分殷切。
“如今你父亲高升,你也应当如你父亲般上进,好光耀我们宋家的门楣!”
“孙儿明白。”
“这就好。之前几次算了,这次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是。”
“还有两日时间,若是还有疑惑,便去问你父亲,可要抓紧!”
“是。”
祖母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宋欣梅看着越来越木勒的大哥,有口难开,倒是一旁的姑姑拉扯她的袖子,和她耳语。
“看小寒这样子,这次估计还和之前几次那样考不上。”
参瞌睡,送枕头,宋欣梅朝姑姑贴近些,迫不及待地问:“姑姑为何认为大哥这次也考不上?”
“还能为什么,他前几次考前也是这般呆傻样,只会是是是,一听就是心虚。”随即用眼神示意宋欣梅去瞧。
宋欣梅果然看见大哥目光躲闪,游移,十足的心虚样。
“大哥之前到底考了几次?”
“几次?嗯,我数数……有三次吧。”
三次?大哥今年十四,而院试是每三年两次,也就是说他四五年前就开始考了。
院试之前还有县试和府试,既然能在八九岁时考过前两场,成为童生,为何在这第三场拖了这么久?
“姑姑可知道为何大哥多次不中?”
“这我可不知。”
宋欣梅不解,同时还不解的是父亲的态度,没有叮嘱,甚至是漠不关心。
悄悄看了一眼严肃的父亲,回想这几天的相处,父亲好像一直都这般冷淡,对家人不怎么上心,真是奇怪。
两日后的清晨,宋言寒参加院试的日子。
天还未亮的时候,祖母便为宋言寒上香,请列祖列宗保佑。
之后家人也都起了大早,送他去考试,
除了宋父要上值,祖母不便出门。
天蒙蒙亮,考试场所外已经排了不少人。
宋言寒拿着考试用具,在宋母的殷切期盼下与家人分别,加入到排队人群中。
人去排队了,但宋母并没有离开。
一旁的宋雨秋接连打了三个哈切,忍不住开口道:“哈,好困,嫂嫂,我们回去吧。”
“你困了便先回去,我在这里等寒儿进去再回。”
“哈,嫂嫂,你别担心了,昨日加今天早晨,你已经帮小寒检查了四五次,东西都准备齐了,还能出什么岔子?”
“东西是准备妥当了,但我这心啊还是放不下,还是再等等。”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宋欣梅偷偷打着哈切,不想让宋母看到,却被准备离开的宋雨秋瞧见。
“小梅也困了吧,和姑姑一起回去睡觉?”
宋欣梅立马放下捂着嘴的手,“不了,我想看看科举考试是什么样的。”
宋雨秋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之前不是不乐意看吗?”
之前?那就是原主?
见姑姑开始盯着自己看,宋欣梅顿时心虚,急忙上前两步,拉住姑姑的手,踮起脚尖,覆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姑姑,小声点,我只是想多看看京城的人都是什么样。”
宋雨秋好似懂了,一脸得意,“哦,原来我们小梅也开始偷看男子了!”
宋欣梅怕多说多错,便认了下来。“所以姑姑别再问了。”
“好了,姑姑不问了。”
“那姑姑快回去休息吧!”
可宋雨秋却没走,还一脸笑意,“既然如此,那姑姑便要留下来和小梅一起看。”
说罢,抬起头,看向人群,“小梅,你看那个穿蓝衣的公子如何?”
宋欣梅默默闭上眼睛,咽下自己造成的苦果。
……
天大亮的时候,开始考试的大锣敲响。
宋母这才放了心,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喊声。
“等等,我家小王爷还没进去!”
只见四名大汉抬着步辇,健步如飞,从街道不远处匆匆赶来。
周围还未离开的人群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
离得近了,宋欣梅看清了步辇上的人,甚至有些眼熟。
再近些,宋欣梅认出步辇上的人正是那日在医馆里遇见的红衣少年,此时,这人也是一身红衣,怀里还抱着个枕头,正窝在步辇里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