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的花落在地上,好像除了没有香味之外,没有别的遗憾了。
亓安趴在窗台,懒懒的说:“师兄为什么要栽这蓝雪花?”
“以往在三清山时你最喜欢偷偷跑去神女峰,偷偷摘师姑精心养的蓝雪花。”
“哈哈哈哈!自然记得,师兄还和师姑讨了花种,可好多年都没有发芽。”亓安回头看水清,挑眉道,“现在这花倒是开的漂亮。”
亓安的头发被微风吹起,没有等到水清的回应。
便抱怨道:“这阿砚,怎么去那么久?”
水清虽知阿砚聪慧,但终究只是个躯壳,真要和人动起手来,也只能落得个挨的份,思及此便起身要走。
亓安见状立马跟上。
“你一个玄门人,倒是好心,还护着这低阶小妖。”
二人正要从小门进到店里,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耳中。
水清加快脚步,就见阿砚将四时好护在身后,两个玄门女子立在桌前,地上还有几片打碎的碗碟,显然已经被店里小厮简单打扫过。
阿砚拱手道:“既是同门中人,两位修士不如给我一分薄面,高抬贵手,就别为难这小狐狸了。”
亓安奇怪的看着这一幕,石头妖冒充玄门人?而石头妖阿砚身后的四时好,人身兽头,一身粉裙,手捂着显形的兽头。
雪白的毛发竖立的短耳,和嘴边的几根长须,倒是比以往见到的雪狐多了些憨态。
嘴巴抽了抽,亓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呵,同门?”方才声音的主人,一身白衣,嗤笑俯看阿砚,“你虽是玄门人,但落得一身布衣在此地界做营生,想必也是哪家山门的弃子,给你什么薄面?”
“这薄面若是给横都城地界的规矩呢。”阿砚说话时声音不高,却也不卑不亢,“二位占了这一时玩乐之心,坏了自己声誉,到时候在这横都城内,许多事做起来也是,也是束手束脚。”
“哼!”
水清和亓安站在楼梯扶手边,阿砚刚好能瞧见二人,袖子下的手对着二人挥了挥,示意放心。
二人也是按兵不动,如今情况还不用出面,若玄门女子仍要纠缠或动手,才会露面。
白衣女子身边的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彼此交换了眼色。
另一个女子道:“我们来横都城办事,自然是与人为善。不过是想叫这小猫妹妹陪我们玩玩,既然她不愿意,我们自然是不强求。”
“你胡说!明明是你一掌都快把我原形打出来了!”四时好放下捂着兽头的手,指着二人生气的说。
“切,我们喊你化成原形供我们取乐,你既不愿意,我便把你打回原形!谁知你如此不经打,不过一掌就受不住了。”白衣女子轻蔑的笑着。
“你!”四时好气急,“什么叫供你们取乐,我又不是玩物。”
这等傲慢的话,从玄门人嘴里吐出,亓安似乎也知晓,为何玄门人在横都城中最不受待见。
掌心收拢成拳,要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便和玄门人起冲突,若不是怕引起玄门不和的口舌来,倒是恨不得上去同二人理论理论。
阿砚过四时好的手,一边揉捏着她的手掌。一边说:“这横都城中,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若二位姑娘如此不讲理,若是不赔礼道歉,恐怕不仅是我们店容不下二位,这横都城内,不说寸步难行,也只怕没有几家店会招待……”
白衣女子打断阿砚的话,不可置信道:“你敢要挟我们?”
另一个女子将白衣女子拉到身后,低声说了什么。才对二人行了个拱手礼,缓缓道:“小妹不懂事,我在这里替她向二位道歉了。”
阿砚道:“你只需要向一个人道歉。”
“自然。小猫妹妹,我们方才鲁莽了。这里是我们从山门带下来的伤药,都是用灵草制的。小妹下手不知轻重,或许这药能派上用场。”女子从袖口拿出一个绿色的瓷瓶正要上前给四时好。
四时好还是生气,嫌弃的拂手。说:“我才不要你们的东西。”
女子动作一滞。
四时好见女子吃瘪的动作,心里畅快了一些,竖瞳中满是不耐。说:“好了,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只不过,来有规矩的地方,就要好好学规矩、守规矩。”
说罢,扭头对阿砚说:“阿砚哥哥我们走吧。”
“不可。”剑出鞘的利刃声短暂的出现了一瞬,后又被推回鞘中的撞刃声。
阿砚摸了摸四时好毛茸茸的兽头,用这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你胆子怎如此大了,都敢说那些话了。”
“阿砚哥哥在,我就不怕。”
见这事平息,水清扶着亓安的肩退出客栈。
看到落花,亓安才开口问:“师兄,和阿砚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玄门女子说他也是玄门人?”
不等水清回答,亓安先发制人继续道:“我已经探查过他的灵识,你别想骗我。”
水清无奈的笑:“她们修为不高,只能看出阿砚身上我的灵力,将他错认成玄门人。”
“你只回答的我的第二个问题。”
“你以后会知道的。”水清拍了拍亓安的脑袋,“好像长高了。”
亓安一把拍开水清的大手,气愤水清的模糊其词,咬牙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公子!亓安公子!”
阿砚缓步走近二人,身后跟着人身兽头的四时好。
四时好探出头,喊了句:“公子哥哥。”歪头打量了一下亓安,也喊了句:“亓安公子哥哥。”
亓安被逗得哈哈大笑,被四时好滑稽的兽头、奇怪的称呼,觉得好玩,亓安也没有开口纠正这个称呼。
“笑什么呀?”四时好奇怪的看着亓安,又看向阿砚。
水清摇摇头,对着阿砚和四时好道:“坐下说吧。”
“公子哥哥,都是玄门人,他们为何那样傲慢?”四时好刚坐下,眼珠子四处乱转。
亓安一下凑近四时好,嘴角压抑着笑,眼角的笑意却是要溢出来。戏谑道:“你先别管这个。我一路来,见到的妖族,都只是保留一些习性特征。像你这般,特征明显的,却是第一个见!”
四时好一下捂住狐狸脸,发出闷闷的兽嚎。
“时好,不哭,不哭了。”阿砚上前,拿起四时好的手,一下一下的捏着。“亓安公子是公子的师弟,他只是关心你,不是嘲笑你。”
哭了?亓安的笑戛然而止。求救的目光向水清抛去。
水清只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亓安想自己是不是也要上前安慰四时好,手伸到一半,说:“我有办法帮你复原。”
四时好抬头看着亓安,金色的竖瞳还含着泪花,满眼希冀。
“符箓能维持的时间不长。”水清的声音,“而且四时好……”
亓安僵硬的看向水清,而且?而且什么?还卖关子?
好歹是停下了哭声,亓安开口:“而且什么?”
水清缓缓道:“原本就不能完整化成人形。”
水清愣楞道:“那方才这小狐狸在客栈里,说被一掌打出原形……”
“可她这已是人形。”水清语气里透出一股捉弄的意味。
亓安觉得自己被耍了,意思就是四时好这副人身兽头的模样和那两个玄门人无关。
“亓安公子哥哥,你可以把我变成人嘛?”四时好瞪圆兽眼,期盼的瞧着亓安。
“你已经是人了。”亓安没好气道。“不过不是什么好人。”
四时好作势要哭:“你刚刚说帮我的!”
亓安语气一软:“等一下,我这里有一套功法,你好好练,假以时日,肯定可以修成完整的人形。”
四时好敛住动作,僵硬的偏过头不再看亓安。转而问阿砚:“阿砚哥哥,今日在城外来了好些玄门人。”
亓安心里大笑,果然被自己猜中,这小狐狸不好好修炼才导致化形不全,只要提修炼就能打发了。
阿砚眼神飘向亓安,好一会才道:“嗯……所以这些日子你尽量别出门,虽说横都城太平,但也不太平。”
“我不怕,我有阿砚哥哥保护我,还有公子哥哥。”四时好的竖瞳亮亮的,只放下了说话的阿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