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坐在上方,眼神淡漠扫了她一眼,随后抿了一口茶。
“我..我…”
许栀梨看着竹湘结巴的模样,浅浅一笑:“或者说,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拨银子给你去请大夫救?”
竹湘跪着重重磕几个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在那日回朝宴上试探小姐,可奴婢也别无他法。奴婢的娘亲等不了了,若是奴婢不听三小姐的话,她就不会给银子奴婢,去请大夫了。”
许栀梨依旧一副淡然模样,她放下茶杯,道:“我可以给银子给你,让你去救你娘。”
竹湘心中一喜,仿佛飘摇的命运在此刻紧紧抓住了靠岸般如释重负。
“谢小姐,谢小姐!”
少女慵懒道:“不必如此欢喜着,事情总会有代价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竹湘一直跟着许韵昑旁边,又怎会不明白。
“奴婢愿意替小姐监视三小姐,三小姐有什么异动,奴婢立即前来禀报。”
许栀梨抬起眼眸:“我手下的人,只讲一个字“忠”,背叛者,就该承受噬心之痛。”
话完,许栀梨拿起一个小木盒,她手指轻抚着木盒每一条纹路:“这是南庆的“噬心魄”,是专门为皇室而设,这噬心魄分为母虫和子虫,若有一个人吞食了子虫,那么便会与子虫一体,它生你生,它亡你亡。”
竹湘听见,薄唇轻颤。
“平常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这母虫和子虫相连,若是母虫死了,那么子虫也会跟着一起死,为的就是防止不忠的奴才。”
许栀梨打开木盒,竹湘看见里面放着一颗手指头大小的药丸,她听见二小姐道:“子虫如今寄居在这药丸里面,选择在你手上。”
“如果你忠心,你自然会平安无事。可若被我发现你背叛了我,哪也别怪我狠心。”
竹湘身子一软,瘫倒了在地上,她想起长年卧病在塌的母亲,又想起这些天的毒打,断了的银子。
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竹湘一定,拿起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药丸的味道冲击她的口腔,她咳了几下,春檀便拿了杯茶给她送着吃。
许栀梨抬眼看了秋茗一眼,秋茗点点头,去桌案拿起了一匣银子给竹湘。
“去请大夫吧,拖久了也不好。”
竹湘接过:“谢过二小姐。”说完便退了出去。
看着门口的身影渐去,春檀问道:“小姐,这世间上,真的有这药吗?”
祈灵和秋茗没出声,显然也想知道。
许栀梨拇指摩挲着玉戒,淡淡道:“南庆自然有这药。不过,刚刚那个,只不过是一颗补药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噬心魄。”
秋茗目瞪口呆:“那..那那个药是小姐说出来骗竹湘的?”
许栀梨一默,噬心魄,这药自然是有的,也是南庆的。
上辈子,朝贡的时候,南庆世子献了一本书册,里面记载着南庆各种各样的毒药。
还有配置的方法。
不过,许栀梨当时只是看到了一半,也没有看到噬心魄这味药。
可能没翻到吧。
许栀梨摇了摇头:“这药的确是南庆所出。不过,要把这么重要的药用在这件小事,你觉得值吗?”
秋茗摇头。
许栀梨走出了院子,距离年考也不过月余,她需得确保自己的箭术是和上一世一样的。
她挽起弓,神色专注,两侧手指夹住的弓有着细微的颤抖。
一放!距离靶心还差不过几毫。
许栀梨放下弓,神色黯然。
“阿枝!”
许栀梨闻声回头,看见许玠提着剑走来,不过…
他身旁还有一人。
那人看见许栀梨怔了一怔,还未等他开口,许玠便兴致盎然地介绍:“阿昭,这是我的妹妹,许栀梨。”随后他又转头:“阿枝,这是楚家公子,楚昭,今日他来咱们府里练箭呢!”
许栀梨嘴角抽了抽,扯出一丝笑意:“哥哥,你不是要练剑吗?巧了,我也要练箭术,楚公子可以和我一起练,也可以教教我。”
楚昭和许玠相识已久,许玠自当放心楚昭人品:“好,那阿昭,有事再来找我。”
楚昭笑着点了点头,目送许玠离去。
许栀梨看了祈灵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接着祈灵拿着一把伞走了过来。
祈灵递给了楚昭身边的奴才,许栀梨双眼含笑:“上次茶室一别,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重逢。”
楚昭总穿白衣,身上清冷的气度又添几分,他笑的时候,让人感觉大方有礼。
温润的嗓音出口:“多谢上次小姐让位。”
许栀梨看着他,轻声道:“不必言谢,若早知你是阿洚姐姐的胞弟。那日,我一定要和你好好叙旧。”
楚昭心头一颤:“许小姐认识家姐?”
看着少年瞳孔震缩,许栀梨颔首:“我与阿洚姐姐颇有缘分呢。”
楚昭眼眸闪了闪,随即苦笑:“可惜她再也看不见了。”
初秋的风总是沁入丝丝的凉,随着少女清脆的声音,回荡整个院子里。
“阿洚姐姐,不是尚在人世?不知你何出此言?”
楚昭听见这句后,声音抖着开口:“怎么可能?家姐早已在几年前一场大火玉殒,许小姐,慎言。”
“若我说,这只是障眼法呢?”从始至终,许栀梨的神情都是淡淡的。
楚昭听见,像是被一定形。楚洚当初出嫁时,楚啸可是把楚昭关进了他的书房里。
直到楚洚说,她是自愿的,这才作罢。可没想到短短三年便已经…
楚昭得到楚洚死的消息的时候并不相信,仿佛不撞南墙不回头,也要查清她的死因。
他绝不相信一场冬日会有大火迎来。
像是在穷途末路的人看见了一线生机,楚昭絛尔抓住了许栀梨的手腕,男子的眼睛已经猩红,他哽咽地开口:“我姐姐,她在哪?”
许栀梨挣脱了他的桎梏:“知道又如何?楚家卖女的富贵,为了在官场更顺利。楚公子,今日我给你几分薄面,你也别问我阿洚在哪了。”
楚昭双手捏住她的肩膀,逼她双眼直视:“告诉我!告诉我!姐姐..她不是和杨阜两情相悦的吗…”
祈灵拔出剑鞘对准楚昭,刚刚楚昭没分寸的抓住许栀梨,祈灵已经握紧了剑。
许栀梨看了她一眼,祈灵顿了顿,收回了剑。
楚昭仍停留在许栀梨的话语中。
怎么会这样。
许栀梨闻言,冷笑了一声:“你姐姐嫁的根本不是杨阜,而是杨家老爷杨岐。”
楚昭短时间接受不了太多,颤抖的手终于放开了许栀梨:“还请…还请许姑娘,细细道来。”
许栀梨下颌往她的屋子轻抬了一下:“进去吧。”
两人进去后,院子树下的身影也渐渐离去。
屋里沉默几刻,许栀梨喝了一口茶。
“我姐姐,究竟怎么回事。”
嘶哑的声音响起,许栀梨放下茶杯:“当初楚洚说是与杨阜两情相悦,不过是为了掩盖外头的风声罢了,实则上,她嫁的是杨老爷杨岐。后来杨岐对楚洚多加殴打,楚洚想和离,奈何你们楚家本就与杨家密不可分,楚啸又怎么可能同意你姐姐和离。所以便设计了一出,说是杨家主母被大火烧死,但其实,是为了能让楚洚逃出生天。”
少女说的每一句,都重重敲打着楚昭的心,像是不愿意接受,他道:“许姑娘可有证据?凭什么说我姐姐是..”
话还没说完,许栀梨便从袖中拿出一支簪子。
上面那只簪子,刻了一个洚字。
那是楚洚的嫁妆,怎么会在许栀梨手上?
“这是楚洚的嫁妆,你不会不知道。”
楚昭想拿过来,不料许栀梨先他一步放进袖中。
“为什么会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