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回朝宴,许栀梨喝了不少酒,自她重生以来,这是第一次。
如今她的身体不适应她这样喝,一早起来,她便感觉头有些发晕。
春檀担忧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别去学堂了吧?您身子不舒服,歇一两天也无甚要紧。”
“不必,收拾收拾走吧。”
春檀秋茗替许栀梨准备好之后,便上了马车去了学堂。
继上次长街马车相撞一事,杬娩郡主已经有好几天未出现了。
今日,她以一身粉桃渐白蜀锦衣,簪着令桃璎步摇,整个人看起来娇俏可人。
许栀梨进去后,比映入眼帘更快的是舒茵的声音。
“郡主,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把墨水故意倒在阿枝的桌案上,这样败坏的品行,真给王府丢脸!”
许栀梨听到后,慢慢走了进去,舒茵看见,便立即上前挽住许栀梨的手臂。
“阿枝,你看你的桌案,都怪她!”
舒家虽说不及许家那般权势在手,但还是会令人忌惮几分,所以得罪舒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舒茵拿捏好了这点,继续道:“怕不是某些人,顶撞了夫子,最后还摆着郡主的身份跟夫子说话,要我说,学堂是学习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劳什子郡主来高贵的地方!”
杬娩郡主气的跺脚:“大胆!我可是圣上亲封的从二品郡主,一个小门小户出身,只会挥鞭子的野丫头,也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许栀梨淡淡抬眼,轻笑了一声。
杬娩郡主皱眉不解道:“你笑什么?”
“郡主是圣上亲封的二品郡主,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可郡主说舒家小门小户?舒将军乃正二品,官阶和我父亲之差一品,这次大捷,说不定舒将军就会晋升从一品,从一品是什么概念,郡主不会不知。”
“舒家在圣上为太子之时,就已经表明忠心,追随圣上,说舒家为朝中重臣,根本不为过,所以,不知郡主口中的小门小户,从何而来?”
杬娩不会不知道官阶之分,但人在争吵时难免口出乱言。
这话说出来,就惹人笑话了。
杬娩眉眼冷了几分,恶狠狠的盯着许栀梨。
“竹芋,掌嘴!”
名叫竹芋的侍女得到示意后,准备扬手就打,刹那间,只听见门口的夫子厉声喝斥。
“住手!学堂内不允许生事打闹!”
这几天快要入秋,天气反常,??老夫子有着腰疼的老毛病,这几天都告了假。
门口站着的是楚家楚鼎。
许栀梨沉下脸来,眼色犀利。
楚家当初就真的是属于小门小户,后来攀上关系,官场上从此也算平步青云。
楚鼎眯着眼,打量着许栀梨:“你就是玄颐大将军的女儿?”
许栀梨皮笑肉不笑:“见过夫子。”
楚鼎锊着须子道:“说说吧,你们二人为何在这打闹。”
舒茵眼眸一动,立即上前道:“夫子明鉴,郡主先是不分青红皂白把墨水泼到了二娘子桌案上,又暗讽学生小门小户出身,二娘子为人正直,才替学生辨了几句,没承想郡主如此为人竟如此“大度”,竟要打了二娘子!”
杬娩郡主纤细的手指指着舒茵:“你!简直是巧舌如簧,黑白颠倒!”
二人几番辩驳,楚鼎依旧神色平静,仿佛心里已如明镜,随后缓缓道:“郡主乃皇室中人,理应自律其身,今日老夫赐你一句。”
杬娩一顿,只听见面前的老人道:
“讷于言而敏于行,往后,郡主切记这句,否则像今日般,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楚鼎走了出去,学堂一刻瞬静,许栀梨垂下了眼帘,片刻,也走了出去。
祈灵自从被许栀梨救回来以后,每日几乎是贴身保护,此刻,祈灵正在学堂外的那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上。
许栀梨眼眸缓缓抬起,只见面前之人从天而降。
正是祈灵。
“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回去府里吗?”
许栀梨略一沉思,随后道:“有消息了吗?”
祈灵抱拳:“沈掌柜还未派人前来送信。”
白衣少女神色冰冷,随后讽刺一笑:“不愧是通往北齐南庆两国之间的商人,做生意做买卖都那么会诱饵。”
“回去吧。”
天气渐渐转凉,闷热慢慢散去,走在长街上能感觉到微风迎面拂来。
许栀梨眼眸流转,不断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楚鼎怎么会在这儿。
上辈子,楚家攀上了在朝堂上混的如鱼得水的杨家,两家结亲,从此在朝堂上,楚家地位更甚重要。
既然目标是在楚家,那沈蔺的消息必须要快,可沈蔺这人,看起来嘻嘻哈哈,人好说话,但其实算计的一点儿不比她少。
她已经要没时间了,眼下还给她添这样的麻烦。
楚鼎…
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正思索着,肩膀措不及防的被人撞了一撞。
长街上人潮如织,祈灵根本来不及抓住,许栀梨几下踉跄,手腕被一只温暖而又厚重的手掌握着。
那人扶好她后,便匆匆离去,许栀梨回过神时,只看见了少年离去的背影。
许栀梨定睛看了几秒,祈灵冲上前来:“小姐,没事吧?”
“无事,走吧。”
—
绚王府里。
鸯溪居里,一片狼藉,杬娩一进门便拿起摆设,随手就摔。
杬娩拿起一瓶紫檀玉花樽,那花樽色彩琉璃如初月,成色极好。
她重重地摔到地上,嘴里喊道:“贱人,贱人!”
竹芋边跪着收拾边阻止道:“郡主您快别摔了,割伤手了可怎么办?这..这可都是御赐之物啊!”
杬娩郡主此刻面容扭曲,脸上厚重的脂粉在她脸上更显得狰狞。
“大白天的闹什么闹!”
杬娩砸完花樽,手上拿着的盏灯还没砸下去,就听见门口处传来的声音。
是哥哥。
杬娩手一松,那盏明灯掉了下来,碎了满地。
杬娩冲上去,哑声道:“哥哥。”
温煜玑刚处理完事情回来,这几天忙着查清银子漏缺,本已经心烦气闷,回来又要应付那老太妃,现在他那好妹妹还要给他添麻烦。
“上次长街,和今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杬娩,你该收收你的性子。”
杬娩气急:“哥!难道你真的要娶那蠢女人吗!”
温煜玑捏了捏眉间:“如今,我需要许家的兵力,你别给我添乱,到时候许晠要是真的护女心切,退了婚约,这王府,你也别呆下去了。”
杬娩微微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温煜玑离去的身影。
杬娩的手抓住桌角,桌角显出几道划痕。
看来,她要进宫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