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袭来,时非只觉得头皮发麻。
回想起合道人那古怪的行为,结合眼前这张人皮纸的笔记,一切似乎都说通了。
羽化飞升?
这难道是灵气复苏的时代?
“原来,那非人般的痛楚是真的!他把我抓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羽化飞升!”时非惊愕,旋即心生疑惑,“那我怎么又活过来了?”
“而且昨晚合道人见到我的时候,对于我活过来这件事,表现的十分淡然,就好像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最后,时非得出一个结论,“我只是药引子?”
越挖掘,这其中的门道越骇人。
简直是细思极恐。
时非心头一颤,他伸手进兜里,紧紧地捏着那一枚钥匙,“不行,现在就去试一试。”
带着恐惧与不安,时非匆匆忙忙地从书房离开,直奔大门而去。
阳光普照,穿梭在花簇小道,时非却感受到丝丝寒意萦绕周身。
驻步在铁门前,时非从兜里掏出钥匙,拿起粗重的铁锁,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尝试。
吧嗒!
锁开了......
哐当!
锁掉落在地。
时非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砸在地面上的铁锁,这么简单吗?
愣神片刻,着急忙慌地取下缠在铁门上的锁链,拉开铁门,直奔山下而去。
真的逃出来了......
真的吗?
时非口干舌燥,心怦怦直跳,时不时回头,可敞开的大门,一个身影也没有。
踩在落叶铺满的曲径小道上,发出“沙沙”的脚步声。
恍似错觉,模糊的视线中,林间阴影处竟影影绰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默默地窥视着。
不知是不是癔症又开始发作的缘故,时非看不清它们的模样,仿佛那是来自深渊的怨灵。
被凝视的时非只觉得后颈发凉,本就慌不择路的他脚步更加急切。
“目之所及,皆为虚妄。”
耳边再次莫名地响起合道人的诫语,时非咬着牙,依旧埋头苦奔。
管它虚不虚妄,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林间,一道身穿蓝白相间病服的疯子,直冲山下。
在那个疯子的两侧,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瞳随影而动,“呜呜”的风声呼啸而过,宛如观众在雀跃。
时非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疯狂冒汗,身上的病服早已被汗水浸湿,灰白色的眼眸中满是惊惧。
就算是大白天,他的目光也不敢往两侧移动,生怕会看到诡异的生物。
“只要它们不跑出来阻拦,尽管注视好了。”
这副孱弱的身躯在经过高强度的奔跑下,全身的肌肉开始发酸,但时非依旧不敢停下,拖着疲惫的身体,抬动脚步,咬着牙往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本就模糊不清的视线被汗水浸入眼角后,变得更加昏花。
到后来,时非几乎是凭借着一种感觉在向前奔跑,身子摇摇欲坠,可那股意志力格外坚韧,因为他不想放弃这一线希望,再回到那个诡谲的疯人院。
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村庄乍然出现在时非的余光之中。
琅村。
这应该就是合道人让自己到这里来的琅村。
与记忆中模糊的样子几乎相同。
一座座破旧的房屋错落有致,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从村子中间穿梭而过,道路两侧是一块块田地,稻苗正绿。
田间偶有家禽野鸡闪过,振翅高歌,宛如天籁。
是的,此刻在时非的心中,这种声音就是天籁,因为这是最正常的东西。
不再是身形诡异的怪物,也不是举止怪异的人类,哪怕它只是单单纯纯的家禽。
站在田间的时非停下脚步,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调节着身体的气息。
经过长时间的奔跑,他头晕目眩,但也不敢立刻坐下,因为他清楚,一旦坐下,定会立马晕厥过去。
与此同时,他发现紧随身后的东西似乎消失了,寒意驱散,阳光洒在身上,一股暖意笼罩着身躯。
似乎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
大概就这样站了十几分钟,时非才慢慢缓过劲来。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站直身躯,抬眼往村子里看去。
可就是这一下,他身姿左右晃荡,摇摆不定,世界仿佛在颠倒,不,是他倒了。
哪怕他意志再坚定,这副孱弱的身躯终究是承受不住如此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加上许久没有进食,一肚子自来水也吐了出来,结局早已注定。
在他倒下时,模糊的视线里,五彩缤纷的扭曲世界里,他似乎看到了一道绿色的身影,像是一位小姑娘。
嘭!
他重重地栽倒在田埂上,意识逐渐变得混沌。
“喂!你怎么了?”隐隐间,听到一道软软糯糯的声线,带着一丝胆怯。
紧接着,一双小手扶住了时非的胳膊,可一番折腾下来,也没有将时非从地上拉起。
“你等一下,我去村子喊人过来,坚持住啊!”
随后,耳边响起小姑娘着急的声音,然后,就是如大雨骤急而落一般的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时非想要努力地撑开双眼,然而,全身上下也抬不起一丝气力,仿佛又回到了刚来到这方世界的状况。
焦急而又无力。
最后,他还是彻底地晕厥过去,静静地躺在道路一侧,呼吸紊乱。
几分钟过后,一道绿色身影从村子里跑出来,身后跟着两位面容沧桑的老汉。
小姑娘叫做青洱,身穿绿色小长裙,眼神里装着淳朴,头上扎着小辫子,双手紧握,那小辫子随着她的跑动左右甩动,脸上挂着一层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身后两位老汉满脸皱褶,穿着白色背心,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的毛巾,皮肤是庄稼汉特有的古铜色,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但眼底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畏惧。
青洱时不时回头催促道:“李大伯,李二伯,就在前面,你们快些,那位哥哥脸色苍白,估计要不行了......”
听着青洱的催促,那两位老汉对视一眼。
李二伯眼中带着一丝无奈,“这小娃儿,真是不知畏惧,谁人不知这后山里......”
然而,话未说完,便遭到了李大伯的呵斥,“闭上你的鸟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都不曾见过,就跟村里的那帮长舌妇一般,叨叨个不停。”
李二伯脖子一缩,不敢反驳,“行行行,大哥说得对。”
这个李大伯似乎对这个李二伯有着血脉的压制。
眨眼间,三人已经看见了倒在路边的时非,那李大伯轻咦一声,“咦,这小娃从哪里来的?穿的衣服也怪怪的。”
青洱秀眉一蹙,埋怨道:“李大伯,先把他抬回去再说好不好?”
“好好好,我们兄弟俩这就把他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