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梓宫,停在这王府。而不是停在坤宁宫。
皇后被毒死的消息传到宫中,皇帝并没有慰问一番,反倒废除皇后,另立新后。连上谏让他主持皇后丧仪的谏官,也被他砍了头。
此时宫中载歌载舞,欢快至极。
帝王深情几时,早至封后之后,抛妻弃子,觅得新欢。
尸骨未寒,受奇耻大辱。他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从小只有娘疼,没有父爱。父亲于他而言,有或无都无所谓了。
现在是他亲手斩断关系,从今往后再无瓜葛。
整个王府上下,里里外外都是阴沉沉的。
棺材半盖着,她就这么安静地搭着双手,躺在里面。
死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他趴在棺材上,看着他的娘亲,脑子浮现出他阿娘叫他的画面,可她现在不会再叫他了,他也应不了了。
他还记得,他的名字,是她所起,善渊,吉利上升,才思敏捷,出类拔萃。在他阿娘心里,她的儿子是福星,为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吉祥安康。
当年,她为了家族与皇室联姻,家中有很多女孩,都不愿嫁,只有她自告奋勇,接了这块烫手山芋。
她本以为会一直这样岁月静好,事与愿违,并没有如她所愿。
她是笑着嫁的,如今又是笑着去。
她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渊儿,娘死的时候,要火葬。娘不想死了一个人孤零零在棺材里,娘想看着你们。”
他还是舍不得,想多留几日。
以后看不到了,只能抱着一个小盒子。
张居定还是压着心疼踏了进来,穿过庭院,到了正堂,看见棺材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婉儿,你怎么躺在这儿啊?”一个老人说。
他不敢再看了,瘫坐在地上。
“渊儿,你跟着你娘受苦了,若是知道她在宫中受了这么些委屈,说是死也不会叫她嫁了这么个畜牲!”他猛然抱住靖王,痛哭流涕。
“婉儿,你娘走得早咱们爷俩相依为命,你也死了,爹一个人怎么活啊!”
“爹错了,爹不该就这么让你嫁了,是爹的错……”
他是极力反对她嫁的,她如此坚决,他拦不住她。
之前她帮助的许多人,听闻她的死讯,都前来吊唁她。
张居定年事已高还患有心疾,罢官后张家没落,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苟延残喘。
“渊儿,待曦雾细心些,莫让她也重蹈你娘的覆辙!”
“婉儿。”这一句话后张居定重重倒在地上。
“外公!”他就这么咽了气。
“你没错,别走……”
“啊……!”他还没从阿娘的死出来,外公就死在了他眼前。
女儿的死,对张居定来说,无疑是块巨石,将他压死了。
太痛了,他必须独自面对这一切,又是一个难熬的长夜。
他独自一人置办好一切,安顿好宾客。夜深人静的时候,提了两壶酒到正堂。
痛失两位至亲,他心中五味杂陈。他一个人,不知怎样面对。
只能一坛接一坛地,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