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过崖,一向是犯下大错之人去的地方。
心中无过才可出无过崖。
心中无过,是心中不可有贪、懒、嫉、色、杀、自私自利等邪念。在无过崖,心中有邪便是有过。
有过出不得无过崖。
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是圣人,也不见得其心一点邪念都没有。
进了无过崖的人,从古至今没一个人走出来过。
无过崖是座悬崖,深万丈,摔下去粉身碎骨。而人在无过崖,只有半径一米的驻足之处。
往前是万丈悬崖,没有后路。
无过崖寸草不生,也没遮风挡雨的地方。若是困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除非辟谷的人能活长久些,大多人活不过三月。
“掌门,这无过崖万分凶险,怎能让应儿去。”无誉长老慌了,渡劫强者都走不出无过崖,何况一个小小的金丹。这次,无誉长老学会了低头认错,“应儿纵然做的不对,也是太想娶竹儿了,只是行为有失偏颇。掌门不如看在他一片痴心,又是初犯的份上,放过他这一次。”
百里应是真怕了,他是清霄山未来的掌门,他的未来一片光明,他可不想轻易去死。
“掌门,徒弟知错了,求掌门,徒弟不想去无过崖。”百里应跪在地上朝掌门磕响头,“这一切我的错,我愿面壁思过,只求掌门莫要让我去无过崖。”
掌门看看百里应,又看看萧若竹,心里纠结。萧若竹喜欢百里应,他不瞎,看得出来。
他太怕萧若竹对百里应贼心不死,醒来知道百里应去了无过崖同他发脾气,同他冷战,不搭理他。
不惩罚,他忍不下这口气,
“此事等竹儿醒了再议。”掌门叹气,为萧若竹操碎了心,“去请虚月长老。”
掌门让两个女子把萧若竹扶到床上去,看还杵在外面的一群人,气不打一出来,“你们在外面做什么,都滚出去!”
掌门平日里待人温和,没有威严,他第一次这么生气,外面的人一溜烟全跑了,没敢留下。
看着昏睡的萧若竹,掌门心疼不已,坐在床边守着她。
睡梦中的萧若竹,梦见许多上一世的事。
她与百里应刚成亲时,也算得上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不到一月,百里应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淡,常常不回来,用闭关修炼搪塞她。
后来,她怀了孩子,就没有再修炼,浪费自己的天赋,成了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那个孩子九个月,快生下时,她被百里应斩于剑下,她的孩子没来得及见这世界一眼。
萧若竹死后,灵魂飘在上空,她看见百里应抱着自己的尸体,哭的不能自已,又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多么可笑。
现在每每闭上眼,萧若竹都能听见孩童哭泣的声音,是个女婴,她站在迷雾中,一遍遍问萧若竹为什么不要她,阿爹为什么不要她。
萧若竹又做了这个梦,梦见那个女婴哭着说:“娘亲,娘亲,你为什么不要我。”
说着,女孩当着萧若竹的面挖了自己的眼睛,“娘亲不想让我看到这个世界吗,那我不看了,娘亲别不要我。”
眼球从女婴手中滑落,滚到萧若竹脚下,那双带血的眼球死死盯着她,吓得萧若竹出一身冷汗,从睡梦中惊醒。
“竹儿。”掌门关切看着她,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冷汗,满眼心疼,又责怪自己。
虚月长老将手搭在她脉搏上,仔细瞧了许久,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桂花香,能安定人的心神。
萧若竹渐渐冷静下来,她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被褥,眼中有滔天恨意,很快隐去。
虚月长老探了探她的额头,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流从掌心流遍全身,很温暖。
虚月长老问:“竹儿这几日是不是噩梦缠身。”
她的脉搏跳动很快,其他地方没什么问题。
萧若竹点头,她现在闭上眼,都是那个孩子,她实在睡不着。
虚月长老不知其中缘由,问了萧若竹不愿说,她只当萧若竹是被百里应纠缠烦了。给了几颗稳定心神的丹药,她让人把房里的熏香换了,换成檀香,檀香味道不重,若有若无的,最能让人静心。
“修道之人最怕道心不稳,你的梦魇已影响到你的心绪,你必须尽快走出来,否则会影响你修炼。”虚月长老苦心叮咛。
萧若竹在其他长老眼中是个好孩子,除了修仙天赋不高,其他地方都是可圈可点的。
“谢谢师叔。”萧若竹拍拍自己的脑门,赶去那些不该有的思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让他们担心。
虚月长老握着她的手腕,温柔包扎萧若竹的伤口,她伤得不重,只伤到胳膊一点,仔细修养就可以。
掌门站在一旁看着,萧若竹淡淡笑着,“阿爹,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怎么没事。”掌门气得不行,“那百里应和无誉竟敢当众逼婚,你不允,他竟伤你,若那一掌打实了,阿爹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虚月听着,没发表意见,只是有些尴尬。
她心悦无誉长老,知道的人不多,萧若竹看她,让阿爹莫要再说了。
上一世,虚月如愿嫁给无誉长老,无誉长老并不喜欢她,只是看中她独天得厚的疗愈能力,于他和百里应有用处。
无誉长老娶了不止虚月一人,他娶了七个,皆是在某一处有天赋,能为他所用。
虚月日日不仅要为无誉和百里应疗伤,更要为他那些小妾治疗,照顾他的小妾。
可怜虚月长老,最终被一个小妾用毒害死,这毒药是无誉长老亲自喂给虚月吃的,她没有设防,救治不及死了。
虚月死时,都以为无誉是喜欢她的。
喜欢上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实在可悲。
思绪回笼,萧若竹握着她的手,这一世,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改变虚月的命运。
她娘亲去世的早,阿爹身为掌门,诸事繁多,很少有时间照顾她。从小她跟在虚月身边,是虚月将她抚养长大。
不是娘亲,胜似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