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自睡梦中醒来,青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原来昨晚真不是眼花,这猫,是真实存在的!
“迟田,你……”
木屋空空荡荡,朝阳下浮尘清晰可见。
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升起,青远猛地扒开了木窗。
还好,房车还在。
这是父母早年环游华夏时开的车,在青远最落魄的时候他都舍不得变卖。
怀疑了老同学,青远很愧疚。
“再怎么说,都得做点好吃的感谢一下人家。”
决定之后,青远就从房车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食材和工具,打算先清理两室一厅的主房。可直到日上三竿,累趴下也只收拾好一个屋子。
忙前忙后,青远终于是备好了一桌好菜,一瓶好酒,只等故人归来。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青远看着满桌的冷菜发呆,像极了一个痴等丈夫归家的怨妇。
手机已经一天都没信号了,青远不免有些担忧。
“迟田!”
“老同学!”
山林间,青远的呼喊乘着微风,仿佛有数十个人同时在回应。
一个趔趄,左顾右盼的青远摔成了个“大”字,一抬头,却是那只黑猫。
它端坐于前,居高临下,青远还是第一次在猫身上看到类似嘲笑的神情。
“这位……朋友,你看到我的老同学了吗?”青远起了玩心,荒郊野岭,这猫竟然不怕人。
似是听懂了青远的话般,黑猫迈着优雅的步子就向林中走去。
青远眯了眯眼睛,犹豫了。
“玩儿呢?!我开玩笑的,它真听懂了?”
“喵——”
像是催促,青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跟上了黑猫。
彩云消散,长庚星闪亮登场,青远在黑猫不断的催促下走了很久。正当他已经脑补到自己的马赛克出现在新闻上时,在余晖中看到了破旧的村口石。
“令言村……”
心中欢喜,青远暗道万物有灵。他想感谢黑猫,但唤了几声,只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摸索着回到老宅,一开灯,那黑猫便出现在门内的椅子上,双眼闪着绿光。
不吵不闹,端端正正。
“真是见鬼了。”
经过今天诡异的一切,青远后知后觉地害怕起这只猫。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
“你……吃了么?”在这诡异的安静中,青远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喵——”
这是青远记事以来,吃得最诡异的一顿饭。黑猫不吃地上的食物,只有青远夹到它的碗里时,才慢条斯理的动嘴。
要不说酒壮怂人胆,在喝了几杯之后,青远一句,黑猫一“喵”,倒也算聊了起来。
深夜,盖起被子的青远却怎么都睡不着——黑猫已经在旁边盯着他看了一个多小时,一动不动。
“要不……一起?”连青远自己,都觉得这猫真的能听懂他的话了。
但这次,黑猫又没有任何回应,一双碧绿的眼睛还是死盯着他。
“朋友,你是人是妖,给个痛快话行不行?”
“喵——”
青远忘了,他不会猫语。
这时,一道奇异的光芒从窗外的隔膜透进屋子,闪得青远不得不闭上双眼。
“花……花生了什么?!”
拔刀四顾,青远茫然,刚才的光像亮瞎了他的语言系统,嘴都瓢了。
打开大门,眼前的景象令青远愣在当场。
偌大的天空中,繁星点点,多年未见的银河横亘其间,而在银河之下,如同仙灵乐谱的极光熠熠生辉,壮美无比。
哐当!小刀落地,青远一时都忘了思考,仿佛整个天地,都只有他自己。亲眼见到此种美景,让情绪一向稳定的青远都热泪盈眶。
不知何时,黑猫已经爬上了青远的双膝。
“新朋友,你看到了吗?这个世界可不止人世间的钱权强弱……”
美景配美酒,青远喝了个尽兴。
“这里,是看不到极光的。”
一声尖厉的猫叫,打破了青远模糊的梦境。
“早上好。”含糊地打了个招呼,青远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没有意外,黑猫还是盯着他看。
狐疑地回头对视,青远坏笑着突然试探:
“变!”
黑猫只是歪了歪脑袋,打了个哈欠。
青远自嘲地笑笑,他终究想得太美了,还以为这猫是什么妖怪,能变成猫女郎什么的呢。
“坏了!迟田!我的老同学哟!”
一拍脑门,青远这才想起自己失踪的老同学。
灵光一闪,他瞧见了黑猫向着屋里走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
“迟田?”
幸好,黑猫头都不回。
“关于我的老同学变成了女猫这件事。”这种事青远光是想想都汗毛直立。
手机依然没有信号,青远决定开车到镇上找找,实在不行再报警。
“要多少个小时才算失踪来着?”
房车内,青远理所当然地问了问副驾上倒头就睡的黑猫。
一路行进,鸟语花香,这是几年来青远最向往的景色。十七岁时就辍学打拼,在钢铁丛林中奋斗三年,实在是太过压抑了。
啪嗒,烟雾升起,同时也响起了猫叫。
“行,我戒。”说归说,青远还是吞云吐雾。
“猫朋友,你说……怎么没车呢?”按理说,到了省道应该就能看到人和车了。
当黑猫从中间卡座醒来时,青远已经抽完了一包烟,他神色惶恐,汗流浃背。
不是因为热,而是……一路行来,他竟看不到一个人!遇不到一辆车!
加油站没人,店门大开;路边的果蔬摊摆放整齐,却无人看护;连一些停靠在路边的车辆,都开着门。
房屋渐多,青远呼吸沉重地进了一个小型商店。
一样,没有人。
柜台上,安静地放置着一杯茶水,青远顿时瞪大了双眼,那杯茶……分明还冒着热气!
一整天,青远跑遍了附近的几个镇子,全无一人。
他从震惊到惊恐,最后都快麻木了。在走完最后一个广场之后,他回到了房车,重重地扑到床上。
“喵——”
黑猫又在看他,青远都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了。虽然在心中也诅咒过全人类,可当整个世界真的只剩下他的时候,他不可避地陷入了迷茫和焦虑。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收音机的嗞嗞声在此时听起来都安心不少。
调着频率,青远忽然想到了什么,旋即飞一样地冲下了车。
他找遍了商店和人家,终于找到了一个开启了录屏的智能电视。颤抖的手,激动的心,按着快进键,新闻台终于接近了最后一段。
下午5点51分32秒,正常播放着专家们探讨国际局势。
5点54分13秒,在男主播补充了一个观点之后突然停顿,眼神左右晃动,似乎在与工作人员确认什么。
5点54分20秒,反常地插入了一段长广告。
5点55分45秒,男主播神情肃穆,低头念起了急稿,播报如下: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通知,全球出现……”
画面定格,5点55分55秒,在短暂地黑屏后,进度条返回了开始。
青远呼吸急促,反复观看起最后几分。盛夏,傍晚的风不算凉爽,青远却自脚底冒起了寒意。
“喵——”黑猫无声地跳到了身边。
“猫朋友,这是人类的末日吗?或者,是我一个人的末日?我已经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的跟昨晚的极光有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