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棠盈盈伫立,眼神复杂的看着沈原嗣,道:“你与我说这些,不怕我向他告发你?”
沈原嗣似乎毫无畏惧,眼神坚毅的看向她。
“你会吗?”沈原嗣反问道。
沈初棠似乎觉得,他与平日那个胆小怕事的沈大夫判若两人。
沈初棠走到椅子前坐下,低头摸着手腕上的玉镯。
沈原嗣道“七日前,她发病跑了出去,撞上了六小姐,六小姐不依不饶,两人纠缠之际,她咬了六小姐。”
沈初棠回想起在清风阁时,沈摇竹推开李宴,袖子滑落,小手臂上似是裹着纱布。
沈原嗣道:“六小姐命人鞭打她,你正巧路过,救下了她,只因你对六小姐说,“九姨娘是个病人,即便咬了你,也全因病着,不能与她计较。”沈摇竹便记恨在心,故而有了今日的赌注,她不过是想让你也尝尝被九姨娘这个病人折磨而已”。
“那又如何?”沈初棠道。
“那日我赶来之时,沈老爷正要命人将她送去乡下,是你为她求情,让她在府里继续医治。”
沈初棠道:“举手之劳罢了。”
沈原嗣接着道:“那日我带她回去时,你对她说,“七星在北户,河汉声西流,姨娘之后莫要迷路了。”
沈原嗣坚定道:“五姑娘七日后要来此地,怕是已经早有预谋。”
沈初棠拍拍手,笑道:“沈大夫果真事事洞明。”
沈原嗣道:“我知五姑娘因何而来。”
“哦?说来听听。”
沈原嗣道:“我知当年沈夫人病逝,让五姑娘多年以来一直耿耿于怀,她的身体一直由我诊治,虽不说健壮,但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四肢不用。”
沈初棠起身道:“你知缘由?”
沈原嗣没回答她,接着道:“沈府谁人不知,你父亲与你母亲鹣鲽情深,突然一日,与你母亲勃溪相向,从那日起到你母亲去世,两人不复相见。”
沈初棠道:“你调查过了?”
沈原嗣摇摇头,接着道:“奇怪的是,你母亲病逝后不久,她就疯了,我查出她是中了一种叫做失魄散的毒,如今我四处寻药,眼看有了眉目,药方却被老爷拿走了。”
“我爹拿走了九姨娘的药方?”沈初棠点点眉心,继续道:“说明九姨娘并不像他所说,是因我娘去世伤心过度疯的,既然他明知可为而不为,难道我娘的死,兮之的病,九姨娘突然的失心疯,是有关联的?”
沈原嗣道:“你看这个。”
沈原嗣张开手,手里是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玄”字。
“这是你母亲亡故之时,从她床边找到的,我猜她当时是拿在手里的。”
沈初棠拿过玉佩,反复翻看着这个字。
“当日可有人去看过她?”
“李府的花夫人,云府的温姨娘。”
沈原嗣回想着,突然想到什么。
“哦,对,还有京城来的亲王与侧妃。”
亲王?侧妃?
沈初棠陷入瞑思,她母亲从未说过她认识京城的人,更不可能认识当今亲王和侧妃。
“沈大夫可知亲王与侧妃的名讳?”
“亲王名刘景元,侧夫人好像叫陈如意。”
沈初棠将玉佩带入腰间荷包内,见九姨娘已醒,目光柔和,似乎与常人无异。
“棠儿?”
沈初棠一愣,看向沈原嗣。
“她的病总是一阵好一阵坏,我为她施了针,她此刻如病前无异,只是记忆……”
沈初棠上前,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道:“林姨。”
林箐叶艰难起身,拉住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的面庞。
“棠儿如今这般大了,出落的如此好看。”
“林姨快躺下吧。”
“没事,我们娘俩好多年没见,是该好好说说话。”
沈初棠看向沈原嗣,沈原嗣走到林箐叶身边,轻声道:“听话,快躺下。”
林箐叶似是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沈原嗣,你是不是又要唠唠叨叨咯?”
“叶儿乖,好好躺下,一会给你拿甜蜜饯。”
“如此甚好。”林箐叶笑着又对沈初棠道:“棠儿一会留下吃饭,我还有好多话要给棠儿听,对,还有原嗣做的甜蜜饯,可甜了,一会你尝一尝,对了对了,一会你回去给你娘也尝尝。”
沈初棠点点头。
她为她撩开挡住眼睛的发丝,心下难过异常。
她的意识停留在初入沈府的时候,那时候她母亲还没有生病,沈原嗣与她一见如故,每每来沈府,总要带一盘亲手做的甜蜜饯。
沈原嗣把一盘蜜饯递给她,看她吃的津津有味,不禁道:“倘若时间能够倒流,我当年必会带她出府,如今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沈初棠心下有些乱,看着她像个少女一般无忧无虑,不知是治病好,还是不治好。
沈原嗣似乎是看出她的心事。
“她的潜意识虽然在逃避,但是偶有清醒的时候,她会拉着我的手,求我一定要救救他。”
“我有一事不明。”沈初棠道。
“说来。”
“那日之后,你是如何说服沈摇竹,让她与我打这个赌的。”
沈原嗣一笑:“五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我确实明里与她站在一队,但是”说着,沈原嗣眉头皱了起来。
“不管是谁,只要伤她,我必报仇。”
“你的意思是,明着你与她站一对,暗地里与我一起查当年真相?”
沈原嗣思定片刻,弯腰抱拳道:“只要你从你爹那里拿回药,当年真相必会水落石出。”
“这也是五姑娘今日来的目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