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八月十五前后,钱塘江就会发生潮汛,而根据潮的形状,会有不同的观潮点,而萧山的美人坝是回头潮的最佳观景点。
浪潮本来是壮观的,李清照却在《点绛唇》中写到: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再有就是辛弃疾的《青玉案》,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美人回头产生的“杀伤力”惊人,回头潮也会以惊人的汹涌冲上堤岸,引来看客们的惊呼。
他们昨晚上很晚才到的,又加上珊珊根本叫不醒,别墅管理员就把他们安排在了翼楼。
早上起来后可以从落地窗看到白浮泉池水,薄雾中不时有白鹭飞过。
在练习了一个周天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在这个地方练功确实很不错,虽然背后没长眼,他明显感觉到浑身轻松了,仿佛卸下了重担一样。
这里有水却不建码头,好像形成了某种共识,不会有快艇在里面兴风作浪。
等从盘坐站起来后,高兴忽然有种打拳的欲望,他已经很久没有练拳法了,上次练习还在中考以前。
因为感觉有点生疏,他从最基本的排云掌开始,这并不是什么武林绝学。
一滴墨滴入池中,这时搅动它,墨水会随着水流一起转动。
气是无形的,云却让它有了可以看到的形状。
人生如水,太极无形,天地有形,万物本源,阴阳平衡。
他希望能和背后狗日的东西和解,如无必要他不想斗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身体是高兴的,它魂飞魄散了,高兴也会大伤元气,能以阴阳的形式共存不好吗?
他一直练到雾散为止,太阳出来了还是免不了燥热。
不过他刚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行政外套、年近花甲,或者超过花甲的男子,他的头发好像是染过的。
“你是珊珊的男朋友?”那个中老年说。
他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她是我姐。”高兴连忙说“韩叔叔好。”
韩惟方冷笑着。
“姐姐弟弟,叫着叫着就不是姐弟了,我怎么头一次听说你?”
“我们才认识几天。”
韩惟方长叹一口气“跟她爸爸一个脾气,陪我散会步吧。”
高兴沿着草甸走到踏出来的路上,虚扶着脚步虚浮的韩惟方。
“你还在读大学?哪个大学?燕大?”韩惟方问。
“不,就一普通二本。”高兴略显尴尬得说。
韩惟方惊讶得看着他。
“一个普通院校,你读考古专业?”韩惟方疑惑地说。
“我没打算以后专业做考古。”高兴说,把他爸的“宏伟蓝图”跟韩惟方说了。
韩惟方摇了摇头,不发一语,朝前走了一段。
“和我说说中华近代史。”韩惟方说。
“哪一段?”
“随便你。”随园主人说。
他心想着韩惟方一定不能做科举考官,一边搜肠刮肚地想怎么回答。
从他练功的地方到随园足够他把话说完了,回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小笼包、银鱼汤还有茶叶蛋,韩惟方的面前还有一小杯黄酒,可能是因为身体太虚,喝了一杯,8点过已经不那么冷了,他把外套脱了后里面还有一件长袖衬衫。
韩惟方的举止中流淌着一股细腻,还有不高兴,他好像不是很想招待他们,吃早餐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等韩惟方把饭吃完,用手巾擦干净嘴,这时哪怕王珊珊没有吃完也放下了勺,高兴也把餐具放下了。
“董家的面子你们必须要给,如果明辉从国外回来,你们就结束,知道吗?”韩惟方说。
他生窝囊气也没用,然后他看向王珊珊,她看起来像是要发怒的雌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除非你们能自立门户。”韩惟方说完,将手巾丢在一旁,然后离开了餐厅。
等他走了,王珊珊趴着桌上哭,高兴也没安慰她。
真要自立门户,东北亚很难有机会了,或许可以去南亚试试。
再不然就是西北。
“等我妹安顿好了,我就去WLMQ。”他拿起筷子,重新开始吃饭。
“你去那里干什么!”她坐直了身子,红着眼瞪他。
“大盛魁的生意是闯出来的,我还不是要去闯闯。”他把茶叶蛋剥好递给她。
她没说“不许去”什么的。
“我跟你一起走。”王珊珊说。
“你听韩叔叔说的,要给董家面子。”他窝火地说。
现在不是军阀混战的时代,他也不能和阎老西一样,他要怎么在有生之年完成目标?
越想越气他就不吃饭了,这就是当“黑牡丹”护花使者的下场。
餐厅旁有个可以喂鱼的地方,察觉到有人来了,池里的鱼一个个浮出水面,张着嘴等待投喂。
不一会儿他感觉有人从后面抱着他。
“我们连小名都没想好呢。”王珊珊带着鼻音说。
“韩叔叔说姐姐弟弟叫着叫着就不是了,你说他说得对吗?”高兴问。
“那就叫姐弟,但你不许叫我王姐。”
“他说你和你爸一个脾气。”
“你觉得我什么脾气?”
咄咄逼人,本来是男人追女人,现在却好像反过来了。
“你到底行不行?”她摇晃着他的腰说。
他脑子空白了5秒,才搞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们在你叔叔家。”他无力地说。
“我要嘛~”她继续摇晃着他的腰。
“你说教我亲嘴的。”他试图转移目标。
她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松开手,让他转了个圈,捧着他的脑袋吻了他。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
蛇的舌头是感受器,要时不时探出来,感知周围的世界。
此刻他就是她的世界,同样他也能感觉到,要是他敢背叛她,要承受世界上最猛烈的剧毒,可不是被黄蜂蛰一下那么简单的。
要命,但是甜,就和下了毒的蜂蜜似的,欲罢不能。
九龙池面上起了一阵风,吹起的波澜让浮出水面的鱼又沉了下去,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
一点银丝就像藕丝一样挂在他们嘴角。
“学会了?”她问他。
他闭着眼睛没回答,像是陶醉在某种至乐里。
“睁开眼看着我。”她命令道。
他按照她说的做了。
映入他眼帘的明明是美女,他却仿佛看到了“少帅”。
不论是剧本、小说中,寺庙都是“事故”多发地,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清白女子被早已在寺中等候的纨绔看上了,然而二话不说开始了骚扰、威逼利诱和强抢。
他脑子里正回忆着和雍宫围观的人群中有没有他此刻看到的眼睛,下一秒她却扑进他怀中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好像他是个负心薄情的人。
他伸出双臂抱着她,试图让她逐渐安静下来,扭头看着天地间的景色。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他不过是亲了她两下,别的什么没干,这事儿怎么他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