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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朱木林外谈夜话,帐中灯火尤飘摇(1 / 1)

星光灿烂的秋天的夜晚,时间约莫在亥时。

寂静的朱木林外,零星几个甲士还在守候。营帐中昏黄色的灯火,散射在苍茫的夜色里,烘出了几处鹿角和小件物的黑影来。

营中道旁的几棵树下拴着嘉平马,但是骑士好像睡着了,所以只能听到隐约传来的酣睡声。

在这沉默的夜色中,朱木林的外沿忽然闪出了两个纤长的黑影来,他们好像是自家恐惧自家的脚步声的样子,走路走得很慢。他们的话声亦不很高,但是在这沉寂的空气中,他们的足音和话声,已经觉得很响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真焏全无这么难受吗?我只怕你又要吐起来。”

讲这一句话的,自然是王景,他的面容很是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绿裳女瞥了他一眼,忽然扶着树干呕起来。

王景严肃的面容忽被臊得红起来,她这么做一定是故意的!

大约是见绿裳女很难受,他的手抚着她的背轻轻拍打。在他的眉宇间,仔细看来却含着隐忧,他臊得通红的脸上挤上欢笑,低声安慰着什么。

感受到来自胳膊上的疼痛,是她那纤细的手指,此时正掐在他的胳膊之上,力度虽不重,却也让他有所觉。那微微的痛感,似是她内心情绪的一种表达。

绿裳女的面容此刻有些苍白,在缓过劲以后,她低声道:“谢谢。”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看守的甲士,两名甲士右手把着刀,左手扶着刀身,随时准备对侵入者拔刀。待看清两人面容以后,顿时放下心神,拱手行礼。

王景扶着有些虚弱的绿裳女踏在军营道中,昏黄的火光映照出来的影子落在二人的面颊上。

“谢谢。我好多了。”她一边收回扶着王景肩膀的手,一边站直身子,“没想到真焏全无是这样难受。”

讲到这里,她就回转头来看跟在背后的两个年纪大约二十七八的甲士,从这两个青年的年龄面貌推想起来,他们定是人与妖的混血,瞧到绿裳女的目光,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的甲士,就抢上一步说:

“将军,我等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护送您回帐中。”说完目光还瞥了眼王景。

他一旁的甲士听了,稍微紧张地看了眼王景,又瞄了眼绿裳女,紧跟着说:“正是如此。”

年长的甲士面色微微一凝,听到绿裳女说:“那就跟着吧。”才松了一口气。等绿裳女转过身,他狠狠地瞪了眼一旁的年轻甲士,他一脸无辜不知所措。

“王君可是许给我一万中品灵石,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花费。”绿裳女说。

“你是想说这个?”他虽然疑惑,但还是顺着话茬说,“不用来买衣裳首饰?”

“这个嘛,买得太多了,想换点新颖的。”她说。

“那还有什么好买的,除了衣裳首饰,我也想不到其他能消费的路子。”他其实很少买东西,独居孤寡的人是这样的。

“咦,王生不去青楼狎妓。”她像是开玩笑一样,看眼王景的面容,补充道:“留个须髯,多笑笑,必然得那些姑娘的喜爱。”

王景像是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一样,“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怕是你自己想去!”

“哪有女子逛青楼的呀。”

“那也没有女子同男子讨论青楼的呀。”王景学着她的语气说道。

她面露失望,表示败下阵来。

他们四个人王景和绿裳女在前,绿裳女的两个亲卫在后,形成一个‘八’字型,横过营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挖出来的排水渠,沿着排水渠又走了一炷香左右,他们已经走到临时搭建给绿裳女的帐篷。这附近一百米只有这一个帐篷,前后都有火把点在那里。

在帐外站了一会,绿裳女就对跟在身后的两个甲士说:

“夜深了,你们可先回去,早些休息,明日还有诸般繁累。”

王景也对另外的两个人说:“那么你们请先回去,我就替你们做好护卫工作。”

两名甲士纵使不愿也架不住上官绿裳女的客气,只能称诺告退。

不过这两人也没有走远,只在百米处默默守候。

王景拍了拍绿裳女的肩说:“真是忠诚啊,他们现在看我就像看奸佞狡黠之徒一样。”

绿裳女笑着回答说:“那也请你一同回去罢,他们便能安心,我也能放心下来。”

“那可不行,我还要劳累您呢。”

“那么就在这里谈?”绿裳女说。

“这不得你邀我入内嘛。”

帐内并不大,但足以容纳两人,两人拉来交杌,随意的坐下,忽地视线撞在一起,一起笑了起来。

“你刚刚装的好正经,王君、王生,哈哈哈。”王景有模有样的模仿,又笑起来将眉宇间的忧色冲散。

“我本就正经,不像某人轻佻不似人主。”

“是是是,是我的缘故。”王景笑着说,“不过我确实是有正事的,你方才是想问什么?”

“啊?”

“真焏耗尽……”他无奈提示道。

“真焏耗尽为何这么难受?我见你几次,都不曾有我这般难受。”

王景伸出右手,收起大拇指说:“一、我习惯了;二、你那是真焏透支并非耗尽。”他的中指不好弯曲,所以他用了左手来辅助,惹来嘲笑声,他白了眼继续说:

“三、时间缝隙的修补法带来的副作用;四就是你没习惯。”

“这有什么好说的。”她说。

“有的。”他说,“你得开始尝试适应真焏耗尽的感觉,你的戟法大开大合,全力施为两个时辰便会真焏耗尽,没了真焏你岂不是任人宰割?”

这是他今日观察绿裳女得出的结论,对付这样的对手,若不想付出太多,那就拖,拖得她真焏耗尽。

“生死搏杀不好说,但若是途中伏击,你必然会吃大亏的。”

赶路最耗真焏,所以少有人腾云赶路。

绿裳女看着王景同蜡人似的脸色,对他幽幽的说:

“多谢王君。”

这话还没有说出之先,王景正在那里想:

“应该怎么提高小绿对真焏的使用呢?”

这种想法还未得到解决办法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道谢声。他忽地想起有苏芄兰来,若是他说了三声道谢,有苏芄兰怕是要在他耳朵边啰嗦一个时辰罢。

绿裳女的心里其实是不想道谢的,因为她觉得没必要,两人虽然相识不久,但感情不就是这样的嘛,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相识一辈子也不能成为好友。之所以道谢,是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左右,这种感觉在之前就有,只是真焏耗尽之后这种感觉尤其明显,她竟克制不住。

王景呆呆的对绿裳女看了一忽,好象心里有两个主意在那里战争,一霎时解决不下的样子。

绿裳女看了他这一副形容,问道:“在想什么?”

“元焏真解。”他下定决心说,“雪山神通,你都要学。”

“元焏真解可以提高你对元焏的了解,从而掌握真焏;雪山神通作为佛教神通,也能在生死之际看透元焏奥妙。安心,我不会害你。”

听了这话,绿裳女恢复了平时的态度,便含着看不出是真欢喜还是假哂笑的微笑说:“王生,来日方长,何必如此急躁呢?”

“不是急躁,而是时不待我。”王景解释说,“你是知道的,我身边晖阳境修士除了你和紫,再无旁人。”

“是吗?”绿想着,怎么和她知道的不一样。

绿裳女调查过王景的事情,至少在她所得到的情报里,王景就有一员晖阳境大妖相助。既然王景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多问。

“二十八妖王之后,再来的应该就是某个妖皇了。”王景说。

“你有把握吗?”

王景呼出一口气,仰头想了想,“我有把握,但我没把握余波不会伤及你们。”

“这么说,还是因为顾虑我们这些累赘。”

“嘿。”王景打断道,“你们可不是累赘,没有你们,我一个人就算挑了所有妖皇,也没有任何意义。”

绿裳女沉静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侧手示意王景继续说。

“今后我们可能不能常常见面,所以我希望你能修习《元焏真解》和《雪山神通》。”

“不常见面?”

“我这不是甩手掌柜嘛,行踪也有飘忽不定的时候。”

绿裳女报以冷笑。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王景笑着说。

“呵。”

她忽地说起之前没有说完的话为问道:

“王君,这就是你的正事么?”

如果这就是你的正事,那可真令人失望。

“军械。”他见绿裳女转移了话题,多瞧了几眼那姣好的面容,继续说,“朱木林的木材可以用来制造军械、大船,半渡而击,可有奇效。”

她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问了一句:“还有呢?”

“水土流失。”

绿裳女将这四个字又在嘴中重复了一遍,疑惑道:“何意?”

“西次一州的风沙迷了眼,我不喜欢。”

说到这里,他的语声变得深沉起来。

“真是任性地回答。”她想。

帐中的气氛忽然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忽有几声呼喊声和马儿的嘶鸣声,王景知道这是甲士们起床了,他想今夜聊的可真不愉快,他想站起身来离开,可又觉得现在离开就太悲哀了,无论如何也要再坐一会。

又坐了一炷香,王景便听见帐外有人在说:“将军,该走了。”

“要走了吗?”他问。

绿裳女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站了起来,王景默默的起身侧开,跟在绿裳女的身后,同她一起出了营帐。

在微微发白的天空下出了军营,绿裳女忽然站住了,王景抢上一步,看着绿裳女的面颊,轻声的说:

“方才你说得很对,但我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我……”

“你的心思我明白,请你多珍视性命。等你忙完,我在盖山城等你。”

绿裳女说完后就要离开,而王景一定要送绿裳女,绿裳女又觉得不需要再送,两人又相互说了一阵话,最后王景只能象征送了一里路,目视绿裳女上马。

他忽然说:“那个,能麻烦你让雷澄领一万战兵过来嘛。”

她点头算是应下了。

她打马而走,影子就小了下去,成了一点白点,在微光中出没了几次,那白点渐渐远了,更小了下去,过了一炷香,王景已经看不到那件绿裳了。

王景呆呆的在道路上站了一会、深深的呼了一口空气,仰起头来看见东方的朝日在恍恍惚惚地摇动,似乎是在嘲笑他。

他忽地叹了口气,反思自己的习惯。一贯以来的直白对人,似乎有些不太妥帖。他都快忘了上一次尝这种滋味的时间了。

悲伤倒是没有,只是心中堵得慌。不知哪句话说错了,也不知哪句话招惹了人家。

在这种茫然不可捉摸的思想间,他转身就瞧见曾有德几人正用一种看热闹的目光注视着他。

“风流。”

“多情。”

“不愧是主上。”

几人一搭一唱,换来了十公里跑。

朱木林外的生活,虽然没有在海上行船那般单调,然而与市集隔绝,每日只有清点树木的工作到底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况且绿裳女离开的第二天,天就降了白雾,一连三天,惨淡的颜色使得朱木林又变得诡异。

在这诡异的日子里,王景终于把《元焏真解》《雪山神通》写完,他呆愣愣地看着案上的缣帛,不知在想什么。

九月十二日这一天,雷澄率队抵达朱木林。

王景终于看到可堪一战的军队了,这一万人行军不再同初见时的七零八落一样。他的面上露出一抹微笑,望着万人建营的场面,背靠着一棵朱木,他便自言自语道:

“千里汉水,半渡而击,谈何容易啊。”

他终于发觉那夜的他有多么幼稚了。

但决计不可让敌军上岸的想法依然坚定。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其实前几天,他就快马传讯回盖山城和湄坞,希望能够送一些船匠过来。他想的是优化现有的艨艟,主要作用于冲阵。水战用火,欺负一下山海的将领还是可以的,大概吧。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没有优化艨艟的图纸,只有记忆里的寥寥数语。

“只能依赖船匠了。”他有些不甘心,若是他能知道大福船的造法,再搭上火炮,别说澄心境了,就是腾云境修士也得避其锋芒。

还在思索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人在说:“主上,营帐已搭建完毕,还请检视。”

他看过去,原来是雷澄,雷澄站在他旁边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因为他在思考事情,所以没有在意。

雷澄总归还是忍不住,把话说出口了。

王景跟过去巡视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他就叫来曾有德和雷澄,三人在帐中议事。

“我未习水战,不知你等可以推荐。”王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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