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3)(1 / 1)

自从改了冬季作息时间,下午提前上课半小时,总感觉午休的时间不太够,起来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但是只要一出楼门,冷风吹脸上瞬间清醒。

“你咋溜这儿了。”

我和南程路过小区门口快递站的时候,李子拿着一个特快文件从快递站走出来。

“给方嘉取快递,这不,省物理竞赛的证书。”

李子满眼羡慕的看着,虽然他总体成绩比方嘉好,但是物理他是甘拜下风。这不再有一个多月就期末考试了,李子每天拼了老命的学物理。

走到街角拐弯的地方,陈凯骑着单车从我们面前一闪而过,吓得我和南程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他像一道闪电划过去,我们甚至没听清他和我们打招呼说的什么。

“陈凯贼猛了,我碰到好几次,单车版速度与激情。骑这么快,估计又是去给褚一涵泡下午茶吧。”李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着。

褚一涵生活质量高的很,每天下午要喝一杯什么从老中医那里开的养容茶,陈凯自然也是为了让她上学的时候能喝到刚好的热茶,乐此不疲的泡茶。

“嘿,褚一涵昨天是不那啥喊了一句。”南程凑过来低声问着。

“啥啊?”我和李子不太懂她的意思,不过有很大一部分是我们俩在装不知道。

“我,你们就别瞒着了。她那一声儿都快在楼道回声了,更别说那个走廊的窗户还开着,我坐门口咋也听到了。”

南程非要继续问当时的经过,我傻傻的笑了笑没搭话,但是李子倒是滔滔不绝的来了一次现场回放。

就这么一路说着,不一会儿就到学校了。

上楼的时候,我们碰到提着暖壶的方嘉,接过证书他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大概是拿到手软习以为常了吧,我们笑着打了个招呼,也就顺路和他一起上了楼。

“方疙瘩,你们班出事儿了。”

罗阳看见方嘉,大老远的一边喊一边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他现在和南程一个班,都在我们隔壁班。

“大白天的,能出啥事儿?”南程一脸无语的看了一眼罗阳,他每天在自己班咋咋呼呼就算了,现在还咋咋呼呼到楼道了。

罗阳见方嘉不信,就推搡着接过他的暖壶,拉他快点走。

“到底咋了嘛?”方嘉看着火急火燎的罗阳,我和南程不由得走快了,李子也背着书包三步一台阶的跟了上来。

“那个谁…林奕洋好像是,我也不知道他被打了没,反正是那谁被打了。”

“谁谁啊,你这说了还不如不说。”南程抱怨着,方嘉也听的直皱眉头,这好比说了一段加密语言。

被打?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脑子里联想到一些不好的结果,赶快用胳膊肘碰了碰方嘉,他似乎被我这么一碰,也想起了什么,我们俩交换了一下眼神,赶紧往班里跑去。

我们跑到班门口的时候,大家都围在林奕洋那儿。

方嘉扒拉开人群,把书包放在座位上,我和李子跟在他的后边探出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林奕洋把冬季校服脱了,里边的春秋校服拉链随意拉开,袖子也被他抹到了小胳膊上,胳膊外侧有大片殷红的擦伤,校服上大片的白色区域,肉眼可见的变得脏兮兮的。

陈凯坐在他对面,他看起来就比林奕洋严重多了。

他捂着肚子,紧闭着眼抿着嘴,弯着腰,趴在桌子上,本就白净的肤色显得更煞白了,额头上的汗和脸上的灰混在一起流下来。他的校服也脏兮兮的,没比林奕洋好到哪儿去。

我看了一眼表。这个点褚一涵估计家门都没出,她每次踏着点来的。

我勉强的挤了进来,把东西放在桌上,大家都围在这儿,沉默不语,一言不发,看表情应该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出事儿了。

“这是咋啦?”我低声的问站在林奕洋旁边的陈泽,陈泽不是我们班的,他是体理班的,虽然之前和我们是初中同学,但是现在出现在这儿多少有点奇怪,而且他和林奕洋也并不是铁关系。

他看了一眼林奕洋,林奕洋轻点了一下头。

“来学校的路上,被人打了。”陈泽皱着眉。

他说完,大家都议论纷纷的,林奕洋这种学霸圣体,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

“害,是打他。”

陈泽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汗,指了指趴在桌上的陈凯接着说。

“他们认错人,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拦住了林奕洋,发现认错了正准备放人,结果他刚好存了车从地库过来,还和林奕洋打招呼,被人家看到了校卡一把连拽带踢的就往墙角拉,林奕洋就拽着他往出跑。他们好几个都是启星的,进了学校也还跟着,准备给他俩堵到厕所。正好碰到了我,里边有个领头的是体队的,刚好认识,说了几句,就放他们回来了。”

陈泽拍了拍林奕洋的肩膀,叹了口气说着,满脸都是虎口脱险,劫后余生。

“为啥打人啊”

“谁啊?这么嚣张。”

姜慧嘉尖着嗓子像个正义人士一样声讨着,大家也都七嘴八舌的问陈泽,陈泽抿了抿嘴没回答他们,只是盯着陈凯看了一会儿才说,“为啥那你们得问他。”

说完他走到陈凯的旁边,陈凯半撑着身体,拉着他的胳膊拍了拍表示感谢,陈泽也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应该认得,许佳文找的。”

陈泽说完这句话后,就走出了班门。

许佳文?

围在周围的人一脸疑惑,很多人都不知道许佳文又是何许人,知道的人又疑惑原因。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呆呆的看着陈凯和林奕洋,大脑已经处于了死机状态,后背时不时的发凉。我瞟了一眼一旁的方嘉,他和我一样,没想到这个事发生的这么突然,我们都以为这个事儿不可能发生了。

方嘉眼神直直的看着林奕洋桌上那堆刚擦了血的纸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很显然,我们犹豫不决的事情,已经没有说不说的必要了。

“咋啦咋啦。”

褚一涵来了,她大呼小叫的扒拉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奄奄一息的陈凯,可能也是她来了的原因,陈凯突然显得格外的脆弱。

“这是咋啦,谁弄的啊。”

她半蹲着,满脸的关切,眼里满是心疼像是要哭了一样,嘴里又骂骂咧咧的。扶着陈凯的脸左右来来回看,看他身上伤哪儿了,还问用不用去医院。

林奕洋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和褚一涵讲了一遍。

“陈泽说,是许佳文找人弄的。”林奕洋最后提了一句。

林奕洋说完的时候,褚一涵愣了一下,但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骂着。

正说着,褚明宇进来上课了,陈凯也就强忍着回了自己的座位,几个人商量着第二节体育课把他送到校医室看看,反正也体育课,跑个步就解散了。

课上的时候,我正盯着课本上的插图走神,一个纸团从眼皮子下划过来。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写板书的老褚,又看了一眼扔纸条的褚一涵,她不紧不慢的塞了一个糖进嘴里。

我打开那张纸条,看清了上边写的字,“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犹豫了一会儿,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拿过那张纸条又想写什么,我用手拦住了她,写了“下课说”几个字。

下课后,李子和方嘉扶着陈凯去了医务室,褚一涵和我还有林奕洋也跟着过去了。

林奕洋没什么大碍,只是胳膊上涂了些药水。陈凯的肚子没那么疼了,但是好像脚踝扭伤了,就在医务室静态留观。

我们其他人都被校医撵了出来,说让在走廊等着,一会儿再把陈凯接走。

“你再说一遍经过。”

一出来褚一涵就拉着林奕洋让他把上课前匆匆忙忙描述的事情经过说的再仔细些。

林奕洋也就不厌其烦的尽可能详细的又说了一遍。

“哎,那个许佳文是不就是以前给你送糖那个。”李子听到许佳文的名字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

褚一涵没有说话,只是让李子声音低点,说完把留观室的门拉了一条缝,看了一眼,又关上,接着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去走廊另一头。

“陈凯是不是不知道许佳文和你的事儿。”

走过去的时候,林奕洋一针见血的问褚一涵,她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

“对。”沉默了一会儿,她给出了这个答案。

“那他还真是冤。”李子漫不经心的说着,陈凯还确实是大冤种,被打估计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褚一涵没有再接李子的话,也没有再问林奕洋什么,她转过头看着我又看了几眼方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许佳文要找事儿。”

“嗯。”我看了一眼方嘉,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你不说,说了不就可以避免了。”

她一直顶着我说话,可是这个事明明是方嘉发现的啊,她为什么要一直说我我我的。

方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就在旁边一直说他发现这个事儿的经过,方嘉可能觉得是因他而起,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讲出来也不应该听到,所以他解释的很着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那为啥不说。”

“因为,之后许佳文说最近查的严,要不别弄了,我觉得可能他不想找事儿了。”方嘉解释着。

“对啊,他也并没有说一定,我们没法说一个不确定的事儿啊。”

我希望褚一涵能理解,我们确实有顾虑。一旁的李子听完我和方嘉说的,默默的点了点头说着,“确实没法说。”林奕洋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一脸旁观者的听着。

这个事情不管说不说都很难,不说就是今天这样,说了呢?方嘉早就说过,陈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也一定会找人的,到时候就是群架了,那就不是被打。那就是互殴,影响更恶劣。

褚一涵就像是耳朵闭塞了一样,丝毫不听我们俩的解释,她认为我们知道就得说出来,如今出了事儿和我们没有说出来,逃脱不了关系。

“陈凯现在还在那儿躺着,要是说了,哪儿有这些事儿。”她阴阳怪气的说着。

“要是说了,一定就能避免吗?要是我们告诉了你俩,你俩准备怎么办?”

“大不了我们也找点人……注意注意,肯定比现在强吧。被一群人追着打。”

“找点人,你认为打群架就好嘛?打群架他就不会被打吗?”褚一涵果然被方嘉猜中了,他们的想法一定是也找点人。

“真的不是我们不说,首先这个事儿当时都认为发生不了,再说,说了的话,一不知道时间,二又解决不了,确实像高兴说的,打群架吗?除非陈凯一直请假不来学校。”方嘉很有条理性的说着,我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释着。

“对啊,我们假如说了,许佳文也刚好这么做。但是被他知道有人说了他的计划,那不就等于向许佳文出卖了方嘉,到时候我们一起被找麻烦?”

人必须得学着有时候自私一点,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再去保护别人,我承认我没那么舍生取义,我必须为我和方嘉的人身安全考虑,许佳文不是什么善茬,他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恐吓我俩的,尤其方嘉,他一直住校,危险系数更大。

褚一涵不管我们怎么说,始终觉得就是我们的错,一直抓着我们不说出来说事儿。

“大家都是同学,就因为你没说,成这样了,好意思不?为啥你就这么自私,你怕自己咋的,就觉得别人活该呗。”她一直揪着这个说,嘴都不停的根本不听,甚至上升到什么德智体美劳,道德观。

我听得有些不耐烦了,觉得像是对牛弹琴一样,主要让我恼火的是,明明是方嘉最先听到的,哪怕我就是说也得征求他的同意,不然显得我像个告密者,可是褚一涵一直都在说的是我,每句话都是朝着我“你你你”的砸过来,而不是说我和方嘉的“你们”,好像是我导致了一切。我不想搭理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方嘉也有些无奈的靠在栏杆上,解释这么多,她一句没听进去,还在不停的输出自己的道理,听着让人疲惫。

“其实说不说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他之前的隔阂,没有妥当处理......”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林奕洋突然开口,他还在用指甲刀剪着胳膊上的死皮,抬起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着。他说完李子那个随风摆跟着使劲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他也这么想,还是纯属跟风。

林奕洋虽然说得直白,但是说的很在点,许佳文说到底不过都是为了报复褚一涵,今天就是我们说了,这个事儿假如没有发生,之后许佳文依旧会找个机会的。

褚一涵听到林奕洋说的,表情露出些不自在,其实她自己也知道确实像林奕洋说的,可是不知是为了面子不愿承认和许佳文的过往,还是为了在陈凯面前保留一份所谓的体面,她一口咬定把今天陈凯被打的责任都推在了我们身上,或者说我身上。

她不依不饶的说着,“我就不理解,有啥不能说的,很难吗,还是你有别的想法,还是就因为我们在一起很好,你嫉妒,别以为我不知道南程你俩每天怎么想。”

褚一涵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愣住了,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会这么想,旁边的方嘉他们听到这句话也傻了眼,都看向了我,我只感觉有一股热浪从脚底翻滚到了脑袋,气冲热浪一样,本来我觉得她只是脑回路大到对牛弹琴,没想到是无可救药的好赖不分。

“褚一涵!”我再也忍不了了,把一些我曾经不愿说出来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我还真告诉你,陈凯在我这儿连个屁都不是,你知道别人都怎么在外边说他吗,还嫉妒你?嫉妒你把你爸的脸丢尽了吗?”

“我丢他脸?他怎么对我的,他现在这样是他乐意。他们说陈凯,我怎么没听过,有本事你把他叫来当我面说,你们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褚一涵见我这么说,干脆也直接回怼我,但是她依旧觉得我们是嫉妒她。

“是,没错,我是没说,如果你觉得这是我们的错我无话可说,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我就问你,如果我们说了被找了麻烦,你会想今天为陈凯愤愤不平,朝着我们吼一样,去为我愤愤不平的找许佳文吗?你要是当初听我的,不当众羞辱他,不和他们纠缠不清,会有今天这些事儿吗?你自己做下的现在要推给别人,再说这是只有我自己决定的了吗,你都怨我干嘛?”

“褚一涵,你为了一个男的你至于这样吗?”

我简直气到发抖,李子虽然我俩没少吵架,但是我这样还是给了他不小的震撼。褚一涵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我也不想惯着她,方嘉和林奕洋把我俩拉开,但是嘴上也是没停。

“好了好了。”林奕洋拽着我的胳膊朝着走廊另一边的楼梯口走去,走到留观室门口的时候,陈凯刚好瘸着腿从里边出来,他看我脸色难看,问林奕洋发生了什么,林奕洋敷衍着说了句没事,就继续推搡着我往楼梯口走。

下楼的时候,我依旧气不打一出来,但是气着气着又感觉很委屈。

“凭什么啊。“我自言自语的说着,林奕洋也不知该安慰我什么。

“当时别人都造谣她的时候,就我信她,他们来问我啥,我都说没有......还为她解释......”说着说着我就哭了,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抹着泪,林奕洋没说什么只是也蹲了下来,追上来的李子急忙从兜里拿出了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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