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日黄昏,残阳似血,秋风吹动着街道上的落叶带着阵阵萧瑟的气息,火烧云犹如烈火般点燃整个天空。
长巷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路人,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无所不当的牌匾上熠熠生辉,这是间很普通的铺子,一扇普通的窄门,两个普通的灯笼斜挂在横梁上,一个普通的小男孩站在门口向他招手笑着,不普通的是他嘴里有三颗金牙。
“小孩哥儿,路上行人虽是不多但你唯独对我一人招手,难道你认识我?”沈逸欢疑问道
“我看这江湖上就算不认识你沈逸欢的脸,也没有人不认识你这双眼睛。”小男孩看着年龄不大说话却老成练达。
沈逸欢一脸苦笑道:“老金牙呢?”
小男孩道:“跟我来吧。”
沈逸欢跟着小男孩走进了这间普通的当铺跟外面不同的是里面极尽奢华,金碧辉煌的大厅摆放的十五个赌桌都挤满了男女老少,烟酒味混合着女人胭脂水粉的香气弥漫整个大厅,银钱碰撞声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这让他沉闷的心情也愉悦起来,他喜欢这种气氛。
没有做多停留小男孩就带着沈逸欢上了二楼一间雅房,沈逸欢自持在江湖上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刚进入房间还是被小小震撼到,当铺门庭跟大厅已经是两个极端可是这房间比金碧辉煌的大厅还要华丽奢华。
屋子里每一样东西拿出去都价值连城,地毯是雪白的熊皮铺成,中间的圆桌是百年黄花梨的成套桌椅,桌面上摆放装水果蜜饯的是整块帝王绿翡翠雕刻的玉盘,喝茶的杯子更是西域来的水晶杯,墙上还挂着一幅王维的山水画,还有一副竟然是有着天下第一画师美誉的镇南王真迹。
一个老人躺在整块紫檀木雕成的床榻上正微笑着向沈逸欢挥手,这双手枯瘦无肉像是一根枯老的树枝,胡子拉碴,脸色惨白,形式骷髅几乎只有一层皮包裹着,嘴里的一口金牙搭配着这幅模样看着非常别扭。
老金牙发出金属铁锈般尖锐的咯咯笑声道:“张胖子果然没有骗我,果真把你找来了。”
接着又吩咐小男孩道:“小金牙,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今天我要好好的招待我的贵客。”
“想不到十五年前纵横赌坛无敌手的八臂神猴会是无所不当的当家的老金牙,真是世事难预料。”沈逸欢笑道
看着眼前老金牙的面容虽然已经大变模样还是有着昔日的痕迹被他依稀认出,江湖上传言他最后一次出手是跟司马欺天对赌,只是对赌的内容是什么就不得而知,有几次沈逸欢询问司马欺天他都闭口不谈。
老金牙眼神闪过一丝追忆道:“没想到老朽昔日的名头你还记得,八臂神猴啊,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沈逸欢开门见山道:“你绕这么一大圈让张胖子求我来见你,我想不是来听你追忆从前的吧。”
老金牙微笑道:“不错,有件整个江湖上只有你能办到的事,想请沈大侠你出手。”
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诫沈逸欢,当一个有钱武功又好的人都无法解决的事时那么你就要注意了,他要你做的事往往是会超出你的意愿,这时候你就要有多远走多远,远到他找不到你为止,但是这已经是他碰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念及此处内心不经一阵苦涩。
“你应该知道要让我出手的规矩,但是你已经晚了一步我的剑已经在苗三刀的手上。”沈逸欢沉声说道,顺势把苗三刀推出当做挡箭牌好让老金牙知难而退。
老金牙淡淡道:“但是我这有一个你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沈逸欢疑惑道:“哦?”
老金牙佝偻着坐起身子,双手轻轻的连拍三下,这时刚刚出去的小金牙带着两个大汉推门而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木盒。
小金牙一挥手左边大汉翻手打开手上大约二三十寸的箱子,里面金光闪闪看着至少有三百两黄金。
小金牙嬉笑道:“沈大侠这是我义父给您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沈逸欢眼看对方一出手就是三百两黄金心中更是苦涩,往往对方给的利益越大伴随着风险也是成正比的,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除非你有他利用的价值相反如果你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那么你将会比臭狗屎还一文不值。
虽然心里苦涩但是脸上还是对着老金牙微笑拒绝道:“虽然我这个人喜欢金钱带来的奢侈享受,但是我一向不喜欢用金钱来束缚我,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罢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且慢,沈大侠不打算看看第二个木盒里装的是什么吗?我相信你看完后也许会改变主意的。”老金牙自信地看着沈逸欢笑道。
沈逸欢驻足笑道:“如果还是黄金银两之类的东西,我想已经不用在看了。”
老金牙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小金牙示意打开木盒。
木盒中只有一枚染血的桃花镖,
沈逸欢心里“咯噔”一下,四个瞳孔骤然缩小,使得他的双眼看上去像两只万花筒般,身形移动间快到旁人都没看清他的动作桃花镖已经在他手上,正是柳四娘的专属暗器。
转头瞪向老金牙道:“你把四娘怎么了。”
老金牙拍手夸道:“果然好身法,江湖传言你的轻功天下无人能及,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沈逸欢道:“老江湖就是老江湖,看来我早就被你盯上了。”
老金牙笑到:“谁不知道你沈逸欢是情场浪子,对待自己的女人更是爱护至极,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接着他挥手示意小金牙他们离开后语气严肃的说道:“你放心,她现在非常安全,并且我保证她现在安然无恙,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论那件事了吗?”
沈逸欢见事已至此所幸夺过小金牙手里的酒坛,倒入桌上摆放的银角金樽里连喝三杯后说道:“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老金牙道:“不知道沈大侠可知道,镇南王。”
沈逸欢道:“镇南王是当今陛下的叔叔,因整日沉迷书画对权势无感,被先皇分封到江南当了个闲散王爷,不过他喜欢结交江湖人士经常会宴请他们到镇南王府里喝酒赏画,整个江湖人士都以被邀请去王府赏画为荣。”
老金牙阴沉沉道:“是啊,谁都以为他是个爱画画的闲散王爷但是却不知道他就是血衣门背后真正的门主。”
沈逸欢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像是听见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老金牙看他这幅模样忍不住问到:“你笑什么?”
沈逸欢道:“我笑你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你这老狐狸连撒谎都不会。”
老金牙面带不解道:“哦?”
沈逸欢笑到道:“我的朋友苗三刀一个月前强闯血衣门亲眼看到血衣门的门主就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白无定,你现在跟我说镇南王是血衣门门主,这难道不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吗?”
老金牙忽然握紧双拳恶狠狠道:“白无定就是镇南王扶植起来的傀儡,当年就是镇南王指使白无定谋害苗三刀的父亲想要独占通宝钱庄,而本来我才是应该成为血衣门门主的人,可是白无定巧言令色说动镇南王让他成为了血衣门门主,而我就这样被他抛弃,成为一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
忽然他双眼血红奋力拍打床沿,上好的紫檀木被他拍出一道道掌印大喊道:“我不甘心,我要杀了他,我要让他知道他的选择是错的。”
沈逸欢看着眼前有点癫狂的老金牙,开口说道:“所以你就想让我出手,如果我杀了镇南王官府找的也是我沈逸欢的麻烦跟你老金牙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说的可对?”
老金牙瞬间平静下来微笑道:“不错,果然是个聪明人。”
沈逸欢脸色阴沉道:“我要是不做呢?”
老金牙道:“那你就等着给你的小情人柳四娘收尸吧,我已经给他服用了断肠散,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良久过后,沈逸欢开口道:“我希望一个月后看到的柳四娘是完好无损的。”
老金牙露出一脸得逞后的笑容道:“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完璧归赵。”
沈逸欢道:“在此之前我要见她一面。”
老金牙道:“没有问题”
说罢按下床榻扶手上的机关,只见在房间里竟然出现一间密室,柳四娘正被绑在一张凳子上,她痴痴地看着沈逸欢早已泪流满面带着哭腔道:“你这混蛋,你为什么要答应他,我只是个徐老半娘的风尘女子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
原来这间密室并不隔音,刚刚他们谈话被她清清楚楚听到。
沈逸欢走上前去为她擦拭泪痕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四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是个处女,等着我,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最美的夕阳。”
柳四娘一脸惊讶,随即低着头脸颊通红道:“小混蛋,我等你。”
“我等你”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出我等你的时候,我要恭喜你,那代表着她已经全心全意的把她自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