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晴冷。
早晨吃过早饭,众人开始清点携带的物品:帐篷每人一只、厚衣物每人一套、火机每人一只、水壶每人一个、斧子砍刀小刀各一把、粗绳细绳铁丝各一捆、锅碗一套、食物(两天的量)、言姐的手杖一只、地图数张(经白土镇搜集补充)、少量细盐调料、其它小物品很少。清点完,郁莱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只小盒子,里面是鱼线和鱼钩,是曾经郁莱用来哄媛媛的玩具,此时送给了言姐。
看似装备准备的很充分,其实有两个重大隐患。一是缺少照明,没有头灯、没有油灯,严重压缩了赶路时间,这是没办法的事,小镇里也没有这东西;二是地图是灾前的,不准确,参考价值不大,很有可能会误导人。关于寻路,主要的依仗只有王为的‘第六感’,万一‘第六感’失灵,这趟荒野穿越之旅结局难料。如果只是绕路增加时间勉强可以接受,如果是迷路那结局只有一个,三人被困死在荒野。
留下的郁莱和媛媛会怎样?这个不用担心,镇里没有‘觉醒者’,郁莱和媛媛可不是省油的灯,普通人对她俩来说,相当于没有威胁。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姓郝的’追杀过来,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将小屋选址在湖畔,就是考虑郁莱能‘进可攻,退可走’,漳河直通大海。
小屋前,王为三人与郁莱媛媛相对而立。
言姐先开口,“媛媛乖,好好上学,如果在学校受了欺负,就告诉莱莱姐。你莱莱姐本事大着呢,肯定会帮你出气。狠狠的给他们点颜色看,他们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知道吗?”
言姐是懂人心的,懂人性的劣根,没有文明社会的约束,人们必然露出自私野蛮的本性。在小镇十天,言姐无偿给他们诊病医治,知道她今天要走的人也不少,竟然无一人来送别。乱世指望他们继续保持善良淳朴是不可能的,老老小小都有,一个都别指望,他们只会越来越欺软怕硬。
文明和社会化绝不能丢,否则不堪设想。这一直是言姐的理念。
言姐又扭头看着郁莱,“莱莱妹子,媛媛绘画很有天分,她也喜欢。你有空在镇里找找谁画画好,请他来教媛媛。”
“嗯,我知道了言姐,你一路保重。”
言姐率先转身走去远处,给其他人留出话别的空间。
似乎真的是约好的,言姐走后,大羽立即笑呵呵的说,“莱莱妹子,你是个有本事的,下次见面可别再吓唬我了,我经不起吓呀。还有你呀媛媛,叔叔和你对心思,等叔叔到了西安,有好吃的好玩儿的都给你留着,下次来时都给你扛过来,把你的小屋塞满,呵呵。”
大羽说完不待两人回话,弯腰抓起大为和自己的背包,转身就去追言姐。[说啥呀说,没见言姐都回避了,我还是多留点时间给大为吧。]
……
王为局促的站在姐妹俩面前,不知从何开口。
突然,媛媛冲上来抱住王为大腿,仰头看着王为,双眼泛红,“大为哥,你能不能不走?”
王为俯身抱起媛媛,一手托着媛媛,一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5厘米见方的木刻挂件,“媛媛乖,这个给你,桃木雕刻的,这上面是一只信天翁,你把这只信天翁藏好,哪天你看到有真的信天翁在天上飞,那就是哥哥在回来找你了,知道不?”
郁莱扭头无语,又好气又好笑,雕什么不好,非要雕个信天翁,在媛媛概念里,这是用来吃的!
王为原想雕个‘凿壁偷光’的,但一想到媛媛有读取人心的本事,咱媛媛用不着那么刻苦。于是雕了只信天翁。
媛媛手里抓着信天翁,一脸的委屈仍不肯化开,“哦,知道了。”媛媛很聪明,知道此时任性也没用,大为哥是留不住了。
郁莱和王为一起哄,没一会儿,郁莱把媛媛牵回自己怀里。
郁莱眉目一挑,斜眼看着王为,“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郁莱容貌有混血特色,眉梢眼角本就微翘,自带风情,王为第一次见就沦陷于这双眼睛。却不知以后这一抹风情还能不能再见,
“这几天只顾着先把屋内摆设做好,这个院子却是忘了弄。你有空从那里到这边再到东边那块巨石,做个木质围栏,不要用石砌,就用圆木,抗震比石头好。院门设两个,一个在西边,给媛媛上学用,走着方便,一个开在这里,方便去湖边。如果没什么事,有空把步行台阶也处理一下,可以用石头砌……”
“还有呢?”
“还有,我喜欢你!”
“…媛媛,你进屋去。”
“…哦。”媛媛三步两回头,一脸不情愿的走向小屋。
身后的屋门刚一关上,郁莱即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喜欢我?哪种喜欢?非我不娶的那种吗?”
“是!”
郁莱终于绷不住了,几步小跑冲进王为怀里,双臂紧紧抱着王为的腰。头枕王为肩膀,郁莱声音颤抖,“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说了。”
王为抬起双臂环绕郁莱,“我嘴笨,你知道的。”
“我知道。”
久久的拥吻后,泪眼濛濛的郁莱轻轻推开王为,接着双手抚过王为脸颊,渐渐后退,“路上注意安全。”
手指离开脸颊的那一刹,郁莱决绝的转身奔向小屋。
当郁莱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王为仿佛一下被抽走了魂魄,垂头转身,行尸走肉般,拖着身躯走向言姐和大羽。
傍晚时分,三人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谷露营。王为抑郁了,言姐一直在沉思。拾柴、烧饭,支帐篷都是大羽一个人在做。
直到言姐从沉思中醒来,发出一声长叹,“唉~”
大羽见终于有人可以听自己说话了,张口牢骚就到,“郁莱忒不地道,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这怎么还能让大为走呢?!我就是想不通!”
言姐瞄一眼垂头丧气的王为,再叹气,“唉,这莱莱看着强势,其实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不让王为留下一定是有苦衷,我想一天也没想明白这个苦衷是什么。大为若是知道还罢了,若是不知道,怕是要痛苦很久,一时走不出来的。”
王为的抑郁一部分是自己的,还有一部分是‘祂’给的。山呼海啸般的悲伤情绪持续影响着王为,来源都是‘祂’。在未遇到莱莱前,‘祂’就向王为传达与莱莱相识的渴望,如今分别,‘祂’又以更胜百倍的失落感强加给王为。
王为自然舍不得郁莱,但之前郁莱已明确告知王为会分开,王为此时断不该如此脆弱,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祂’。这才导致王为在分别后一直处于无法正常思考的状态。
大羽端着一碗面条伸到王为面前,示意王为接着。王为木然的伸手去接,又发现自己手很脏,于是缩手到兜里掏手绢。
瞬间,王为惊醒。兜里不止手绢,还有纸张,似乎纸里还包着坚硬的小物品。
王为掏出纸包,白色的纸包是很常见的样式,与日常人们包粉末/包糖果的折法一样。王为瞬间意识到,这是郁莱偷偷留给自己的东西。
大羽伸着脖子,一脸好奇的盯着王为手上的纸包。王为抬头瞪向大羽,大羽只得讪讪后退。
打开纸包,王为的笑容瞬间如花儿般绽放,一枚造型简朴的戒指正躺在纸包中央。戒指非常简朴,表面花纹简约,乍一看就是一枚平平无奇的铂金戒指。王为将戒指举到眼前,借着火堆的光亮,才发现内有乾坤,戒指的内圈镶嵌着一圈蓝宝石,圆润平滑的一整颗蓝宝石。戒指有这种做工么?怎么镶嵌到里面的?准确的说,这是一只蓝宝石戒指,外罩铂金的伪装。内部金镶玉,异常精美!
王为把戒指套向左手无名指,号数合适,不松不紧,绝不会脱落。王为正在摩挲戒指,蓦然发现,包戒指的白纸上似乎有字。
将纸展开,娟秀的字体呈现在眼前:
呆子:
如果你看到了戒指,看到了这封信,那就证明我终究放不下你,此生非你不嫁了!
我知你对我一往情深。
我对你从最初的漠视,到渐生好感,到魂牵梦绕,一切都像在云里雾里,我自己也不知情生何处,因此我一直很犹豫,很矛盾。
我只记得一件事,爬山的那天我是想将自己交给你的,此后两不相欠,各走各路。原谅我当时的愚蠢,我有不得以的苦衷。
导致我们不得不分开的原因只有一个,是我曾经的鲁莽。
在泰山时,我被姓郝的算计,她控制一批人来杀我,其中就有媛媛的父母,我却不知。那一刻我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大开杀戒,于是媛媛的父母就这样死在了我手上。这一幕正巧被媛媛看到,想来也是姓郝的有意设计的,试图让媛媛与我为敌,投入她的怀抱。
这个九岁的孩子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没有对我发难,反而原谅我,让我带她远离姓郝的。让我做她的姐姐,让我成为她的依靠。我心疼于她,愧疚于她,我也想逃离那个恶心的地方,我在那里多一天就会沾染更多无辜人的血。于是我带媛媛出海避难。
我要照顾她到成年,这是我欠她的。你不能留下,你不懂一个九岁孩子的占有欲有多强,你如果留下,我们不会有好结果。反而只有我自己留下,若干年后她很可能会放我走。
我知道你有寻人的能力,凭着这枚戒指你会找到我的,对吧?我们做个约定,不论如何,五年后你来找我,我等你!
呆子,你敏感细腻、温柔善良、心慈面软,这残酷的末世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别作鲁莽的事,也不要过于依赖你的觉醒能力,那样只会让你过于自负,从而落入别人的陷阱,我的经历就是个例子。
你的两个同伴可以信赖,但对言姐,还是要保留一丝提防,她不是情义当先的人。
最后一句:小屋真棒,我喜欢!
照顾好自己,我等你!
From:你的莱莱
阅后即焚!
王为随手把信纸丢进火堆。
什么狗屁的觉醒!是寄生!是支配!是玩弄!是诅咒!
被情人害死,再被剥夺神志的赵磊;给一个九岁的孩子扭曲心灵的能力,再让她亲眼看着父母被谋杀;让一个善良的女子制造杀戮,再困她于内疚;给一个必死的人强大的恢复力和危险预知,让他不容易死,,,呵呵,还有什么是‘祂’干不出来的?!
我倒要看看你们从哪里来,你们要做什么!地震洪水杀死数十亿人后还不罢手?
“羽哥,莱莱说房子她很喜欢,让我谢谢你。言姐,莱莱说我太单纯,遇事要多向你请教,凡事尽量听你的。”
“大为啊,哥给你讲个故事。说某高校一男生当众向女神表白,女神答应了,过后私下和男生说我们不合适,当时答应是怕你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咱们分手吧。这种自己不吃还掀男生桌子的做法是不是不太地道?咱到西安就把戒指收起来吧,你看呢?”
“滚!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