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亦豆夺了小舟,急忙兴奋的看向还在大福船上的解媛媛,正要呼唤她快些上舟,却发现这小舟顺着江水越行越快,想要控住小舟靠向大福船,却是找不到船桨。
郭亦豆不免心中起急,眼见这小舟已然漂过大福船船尾,随着激流向着下游方向疾驰而去,虽站在小舟之上,却也没有一点办法,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还卷着那长鞭,心中一喜,就想拽这长鞭,将解媛媛拉上小舟。
可就在此刻,突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福船已从中间完全裂开,断为两截,船尾更是窟通一声坠入江中,那解媛媛整个人也随着船尾没入到江面之下,郭亦豆赶紧拽动长鞭,却是感觉不到鞭身那头有半分的重量,拽回来的只有一个长鞭握把,哪里有人,心道:定是解媛媛怕随着这大福船沉江连累到自己,便松开了鞭子。
想到此处,郭亦豆心中悔恨,暗骂自己为什么不一上舟就拉解媛媛过来,此刻再想找人,却哪还能寻得半点人影,整个大福船的甲板和船舷都已没入到了江面之下,只剩那断裂开的二层船楼还将将露在江面之上。
郭亦豆心中担忧解媛媛的安危,急着将小舟划向大福船,也许还能将落水的解媛媛救上来,可找不到船桨,情急之下只得用手在江中胡乱划着,可又哪能阻止这小舟顺江而下。
可就在此刻,顺江漂流的小舟突然剧烈摇晃,险些将趴在舟边用手划水的郭亦豆掀入江中。
就见那独眼海蛇钱老粗已从江中冒出头来,扒在小舟舟头,左右猛烈的摆动着身子,带得独木小舟剧烈摇晃,几次险些将小舟掀翻。
郭亦豆得亏在探身划水之时,一只手死死抓住小舟边沿,才没被这钱老粗晃下舟去。
便在此时,隐在江中的单耳江莽钱老长,见郭亦豆被其二弟晃得险些栽入江中,正俯身趴在小舟一侧,死死抓着船沿,整个脸就快贴到了江面之上,这等良机岂能放过,在江中游走的钱老长便如飞鱼一般,刷的从江中飞跃而出,挺短刀直刺向郭亦豆脖颈。
郭亦豆此刻已被晃得六神无主,眼中看的全是那在舟头得意扭动着身子的钱老粗,心中想的满是被江水吞没的解媛媛的安危,哪还能想到在这滔滔江水之中,还有一人正瞄着自己。
待钱老长这一刀从江中刺来,亏得他刀法不精,变化不快,郭亦豆仅凭着习武之人下意识的反应,猛一侧头,才将将把自己的脖颈要害闪了过去,可脖领处还是被那短刀划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
这单耳江莽钱老长一刺不中又钻入江中,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真就如其外号一般,像一条江中蟒蛇,游走隐秘在江流之中,等待着郭亦豆露出破绽,再行出击袭杀。
此刻的郭亦豆,虽已知道这江中还藏着一个单耳江莽钱老长,时刻准备着偷袭自己,可他坐在这独木舟中,被扒在舟头来回晃舟的独眼海蛇钱老粗搅得是不胜其烦,自己自小成长于山林之中,实在不习这江上水性,被这小舟晃得早已没了根基,想要反击,却哪能站得起来,刚想起身挺剑前刺,却被那钱老粗猛一摇晃,反而险些把自己甩下小舟,只得紧紧抱住船沿,在这漂泊的小舟上,郭亦豆胃中便如翻江倒海一般,实在忍受不住,便哇哇的吐了起来。
这时,隐在江中的单耳江莽钱老长见郭亦豆趴在小舟一侧呕吐,又给了他刺杀的绝佳良机,心中不禁大喜。
可这钱老长也是狡猾的很,心道:之前正面一刺,换做旁人早就得手了,可这郭亦豆武功了得,竟被他躲了过去,这一次便从背后下手,定会万无一失。
钱老长这条江莽在江中便比在陆上还要灵活,脑中刚刚想出策略,身子已然飞出江面,一刀刺向郭亦豆的后心。
此刻的郭亦豆被这小舟晃得是头晕目眩,吐得是搜肠刮肚,哪还顾得上身后有人偷袭,即便是知道了,此刻被晃得双足不稳站不起身,双手扒舟拿不起剑,也只能眼睁睁的受那一刀了。
就在此时,便听得空中嗖的一声厉响,似是一支利剑划空射出,又听得一人啊的惨叫一声,扑通一声坠落江中,就在离郭亦豆不远的江面上,翻出滚滚红涛,显然是那单耳江莽钱老长被这利剑射中,生死不明。
“大哥!”扒在舟头来回晃舟的独眼海蛇钱老粗,见其大哥被一支利剑穿胸,坠入江中,心中起急,哪还顾得上再晃这小舟,便是一个猛子扎入江中,救他大哥去了。
郭亦豆知道有人助他,赶紧回望,就见在那还露在江面上的大福船船楼之顶,正站立着一青衣女子,不是解媛媛还能是谁。
郭亦豆看到解媛媛没被江水吞没,还发袖剑助自己脱难,心中是又喜又急,喜得是解媛媛还活着,急得是那大福船眼见便要沉江,可自己所乘的小舟已在那大福船四五丈开外,且越漂越远,舟上没有船桨,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划不回去救人了。
就在此时,江上隐隐传来??的虫鸣之声,似是有人在吹虫笛,且由远及近,声音很快显得明朗悦耳起来,显然吹笛之人正乘着一艘快船,向这里赶来。
郭亦豆起身望去,就见从上游方向驶来一只乌篷船,一个有着碧绿色眼睛、一身翠绿罗裙、斜跨着五彩背篓的不过十四五岁的俊俏姑娘正站在船头,口中吹着虫笛,朝着大福船方向疾驰而来。
站在大福船船楼顶部的解媛媛朝着那碧眼少女招了招手,又转身冲着郭亦豆喊道:“公子不必回转,自行划水靠岸吧!记住咱们的约定,可要保守秘密,不可食言啊!”
郭亦豆站在小舟之上,招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既然看到解媛媛已然得救,那颗提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可在这分别之刻,心中又不免有些惆怅和感慨,怕是此后与这连姓名都不甚知晓的关外女子再无见面可能了,随着小舟远去,隔着江雾也便看不清了人影,可郭亦豆仍是招着手,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扮作郭亦豆模样的萧云牛,用手不停划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那不甚听话的小舟靠了岸。
上岸后,萧云牛见四下里无人,便钻入江边林中,褪去了郭亦豆的妆容及套在身上的麻衣孝服,将其藏入林中草丛,却把那追魂鞭和虫笛带在了身上。
此刻的江风吹在还未干透的单衣上,让萧云牛也不禁打了几个冷颤,虽然当下时令已经入冬,可在这江南之地,对于常年生活在冰雪覆盖华山之巅的华山派弟子来说,那江风便如春风一般温暖柔和,即便是有着气虚体寒之症的萧云牛,也未感到有什么过多不适,舒展了几下身体,心中挂念着师妹蓝孝悌的安危,便赶紧沿着江岸朝着长江上游方向急寻而去。
约莫跑了有一盏茶的工夫,已是来到了大福船沉江的地方,萧云牛隐在林中偷偷观察,早已不见了那大福船的踪影,怕是已经沉入江底了。
此刻,在这江面上,围了大大小小三四十艘船只,江岸上也是人头攒动,聚了不少手持刀枪棍棒的江湖客,似是在搜寻着什么,萧云牛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并无发现蓝孝悌、冯吉祥以及那两个叫花子的踪影,但仍是不放心,便偷偷摸到两个正在林子里偷懒闲聊的江湖客身旁,躲在树丛之中细听他们的对话。
只见一个身披蓑衣、手拿一柄长刀的江湖客,正靠在一棵大树旁,抬起酒葫芦咚咚的喝了两口,吧嗒着嘴说道:“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海龙帮的帮主单耳江莽钱老长竟被解二爷的孙女射死在江中,那副帮主独眼海蛇钱老粗抱着他大哥的尸身,嘿嘿……,竟是追着解二爷不放,便要讨个什么说法!那解二爷的孙女和孙女婿现在都跟着祭船沉到了江底,去江龙王那享福去了,还能讨什么说法,哈哈!”
蹲坐在一旁的一个头戴斗笠、怀中抱着鱼叉、正抽着旱烟的江湖客,吐了一口烟,也吧嗒吧嗒嘴,笑着回道:“我看就是这个财迷精钱老粗想钱想疯啦!他大哥估计是让那两个叫花子给做了,与其找那两个叫花子报仇,不如讹上这大财主解二爷,讨笔银子回去更实惠些!”
拿着酒葫芦的江湖客笑着回道:“不错,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人家解二爷为了咱江民舍了自己的亲孙女和孙女婿,这财迷精可好,还往人家孙女身上泼脏水,这也就是解二爷脾气好,换做是我,早送这钱老粗去江底找那江龙王讨要说法去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