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亦豆赶紧回道:“难道解老爷的亲孙女还不值一千两吗?只要能救我二人上岸,除了解老爷的一千两银子,我郭家也会答谢二位好汉一千两银子!”
独眼海蛇钱老粗乐道:“那不就是两千两银子!好!你俩等着,我这就过去接你们两个下来!”边说,边使劲划起船桨,向大福船靠了过去。
可海龙帮帮主单耳江莽钱老长又是一把拉住钱老粗的胳膊,让他先带住船桨,将小舟横在江中,稳了下来,冲着郭亦豆大声说道:“郭家少爷还真是大方啊!可解二爷让我兄弟二人跟着祭船,只说发现那两个叫花子就给他们发信号,却没说要接两位少爷小姐下祭船!我们海龙帮是在这江上混饭吃的,可不敢接你们这童男童女下船,若坏了祭江龙王的仪式,那可是犯了我们这些吃江饭的大忌,怕到时候没命花那两千两银子啊!”
郭亦豆大声喊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江龙王!我和解家小姐上这祭船只是为引那两个叫花子现身,现在那两个叫花子也来了,你们也发了信号,咱们都已完成了自己的差事!只是这大福船放的时日久了,船底漏水,怕是要沉了!解老爷哪能想到这些!二位赶紧救我们上岸便又是大功一件,我郭家还有百亩良田,只要你们助我们上岸,便是这百亩良田也都给了你们海龙帮!”
“大哥!”独眼海蛇钱老粗实在忍耐不住,冲钱老长喊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买卖啊!什么江龙王不江龙王的,都是他解立武说的!这样的横财咱兄弟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碰上一次,可万万不能错过了呀!”
“你懂什么!”单耳江莽钱老长冲这叽叽歪歪的钱老粗吼道:“临行前,解二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坏了这祭江龙王的仪式!他解立武宁可舍去自己的亲孙女也不得罪那江龙王,咱们海龙帮干嘛触这霉头!别为了那几个臭钱,犯了忌讳,咱海龙帮百十来号兄弟就都得拿命去赔!”
“哎!”独眼海蛇钱老粗重重的叹了口气,知道他大哥主意已定,是决计不会要这笔横财了,心中憋闷难受的很,便将那船桨往小舟上使劲一摔,把头扭到一旁,不再理会此事。
单耳江莽钱老长换了一副笑脸,冲郭亦豆喊道:“郭家少爷可不敢这么说!那江龙王自是有的,我们海沙帮可得罪不起!前些日子解二爷让我海龙帮的弟兄帮着粉刷这大福船时,我兄弟二人可是看得仔细,这大福船所选木料绝属上品,不仅厚实,且每一根船板都是通体完整,毫无拼接痕迹,做工极为精细!莫说行在江中,便是行在海中,再安排人手在船底不停凿洞,怕没个半日,也弄不沉这大福船!可这大福船刚刚在江上行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变成这个样子,除了江龙王这等神明使用怪力才能做到,怕再无其他可能了!”
郭亦豆见这单耳江莽钱老长推脱的如此坚决,怕已是下定了心思,绝不会出手相救了,便心中一横,暗道:与其留在大福船上等死,不如找个机会跳过去强行夺舟。
此刻,这大福船在江中已是越陷越深,江水不断漫过船尾甲板,冲入船舱,整条船已是倾斜打横、停滞不前。而那海龙帮钱家兄弟所乘之舟,因轻便小巧,此刻即便横在江中,也被滚滚江水冲得向下游漂去,离着那大福船已不过两丈距离。
郭亦豆牙关紧咬,心道:若等这小舟漂过去,就再无机会,那就真得随着这大福船一起沉江了。想到此处,郭亦豆缓缓抽出怀中凤剑,准备等这小舟漂得再近些,便要飞身去强行夺舟。
可就在此时,突听得船板咔嚓一声巨响,这大福船的甲板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大口子,眼看整个船体便要断为两截,船尾更是往下一沉,整个江面已是没过了船的尾舷,江水便如猛兽般狂奔下泄,涌上甲板,钻入船舱。
郭亦豆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已是被眼前情形惊得心跳如鼓、方寸大乱,再不敢多耽搁一分一毫,顶着江水的冲刷,聚起一口真气,运全身力道于双足,使出华山派飞雁行的轻功绝技,猛的跳起,跃上船舷,发力一点已没入江水之中的船帮,便如蜻蜓点水一般飞身而起,向着那小舟直扑而去。
站在小舟上的单耳江莽钱老长却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当其看到大福船开裂的那一刻,便知郭亦豆必会孤注一掷,拼死跳江前来夺舟,可却想不到这少年只纵身一跃,竟是在空中如雁横飞,眨眼间工夫已然飘至小舟近前,心中不免赞叹这少年轻功了得,大喝一声:“小崽子好身手啊,可惜还得死在这江里!”说着,猛的舞动手中鱼叉,向郭亦豆急刺而去。
此刻的郭亦豆已是身在空中,脚下只有那滔滔的江水,除了登上小舟便再无其他落脚之处,这一跃是只能进不能退,见单耳江莽钱老长一叉刺来,便是不避不闪,硬着头皮挺剑相攻,心中暗道:就是被刺个透心凉也比掉入江中喂鱼的强。
郭亦豆手中凤剑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刃,那木杆铁头的鱼叉被这凤剑一带之下,连半点声响都未发出,已是连头带杆被削去了大半,掉入江中。
此刻的单耳江莽钱老长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一叉攻出,既是扎向郭亦豆胸口,也是架向其手中长剑,本意是即便刺不中人,也可把他手中剑架住,再往外用力一推,就能让这郭亦豆掉入江中。那时候,便是这娃娃会水,也全然成了自己囊中之物,想杀便杀想宰便宰了。
可让这钱老长想不到的是自己手中鱼叉就好似泥捏的一般,和那郭亦豆手中长剑刚一接触,就被削断了去,钱老长不可思议的盯着手中那仅剩尺寸之长的木杆,便是此刻郭亦豆手中的凤剑已杀到胸前,也不知该如何抵御了。
“大哥小心!”这时坐在舟上的独眼海蛇钱老粗见势不妙,大呼一声,可此刻再想出手救他大哥,以他的功夫肯定是来不及了。
不过这钱老粗别看长得粗犷,却是粗中有细,心思转动极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已是抄起刚才被扔在舟中的船桨,在江中一领一划,已把小舟拨正方向,顺着江水急流而进。
这独木小舟在江上便如一片漂浮的树叶,根本无需费力划动,只需调顺了方向,借着江水激流,便如出弦的箭矢一般飞射而出,眨眼间已是顺着江流方向蹿出一丈有余。
这小舟蹿行极快,郭亦豆自是刺不中那站在舟上的单耳江莽钱老长,且自身一跃又是全力而发,若小舟不动,本可落在舟上,可这小舟向前一冲,就变成跃过了头,眼看便要踏空。
郭亦豆在此危机时刻,身子一横,双足在空中发力连踩,用上了他华山派落雁剑法中崖柏逐雁的反身蹬空绝技,却也只往回折返了不过两尺的距离,而那小舟此刻已是在一丈开外,郭亦豆身在空中,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小舟越行越远,再无登舟的可能。
就在此时,突听得一阵嗡嗡蜂鸣之声,郭亦豆急速下坠的身子,眼看便要落江,却被一长鞭卷住了腰身,往回一带之下,生生把已双足没入江中的郭亦豆又拉回到空中,向着那小舟方向飞去。
郭亦豆见自己被追魂鞭卷住拉起,自然明白救自己之人是谁,心中不禁生出丝丝暖意,扭头看去,就见解媛媛正蹲立在一段还未没入江中的船舷之上,发力往回拽着长鞭,把自己甩向那小舟。
郭亦豆见解媛媛已经自行冲开了穴道,心中自然欢喜,也知道解媛媛将自己甩向小舟的用意,登时变得精神抖擞,控住身体平衡,一跃踏在了小舟之上,只是这小舟狭窄,只容得下双足站立,这一踏之下,舟身摇晃的厉害,郭亦豆险些站立不稳栽入江中,幸好有那长鞭一拽,才帮着自己稳住了身形。
独眼海蛇钱老粗没想到这郭亦豆竟能复飞而回,不免啊的惊叫一声,可在惊讶之余,心细的钱老粗也发现这郭亦豆不甚适应江上行舟的摇摆,便趁其站立未稳,抡起手中船桨,向郭亦豆砸去。
郭亦豆虽不习惯这独木舟的摇晃,却也是习武之人,又有长鞭辅助,很快便稳重身形,降下重心,只轻轻一撩手中凤剑,便把那冲自己打来的船桨削飞了出去,落在江中。
独眼海蛇钱老粗又从腰间抽出短刀还要再战,却还没等他攻出,郭亦豆手中的凤剑就已先杀到了他的胸前。
“二弟快下江!那小子剑快!”这时,单耳江莽钱老长大吼一声,已拽住钱老粗的裤腰带,将其往后猛的一甩,扔进江中,才躲开了郭亦豆这一剑。
单耳江莽钱老长看了一眼郭亦豆,也抽出腰间短刀,嘿笑一声,说道:“小崽子有点本事!咱们便在江里斗上一斗!”说罢,纵身鱼跃跳入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