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郑依富扫完最后一口饭,把碗一推,匆匆忙忙地推着一辆高大的永久牌自行车,就上路去寻找高人去了。
他老婆照例一早就去看下她女儿,此时,她正左手端着一杯热开水,右手抓着几小袋子安神补脑药,心事重重地朝藤上花的房间里走去。
藤上花仍半醒半睡地侧躺在床上,她头朝里睡着,几丝凌乱的头发沾附在她的脸颊上,构成了一朵漂亮的花纹。
“女儿啊,你舒服点了没有啊?”
她母亲一走进来就问,她把水杯和药袋轻放在一旁的长凳上,转身就去掀她床上的遮帘。
藤上花立即翻个身过来,两眼睁开,只见眼前的景象有些眩,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烦躁,浑浑地答道:
“妈,还是老样子,昏昏沉沉的,感觉好像永远睡不完一样!”
“来,起来先把药吃了再睡,药一日三次可不能被耽搁了!”
她母亲心一紧,皱眉说道。
藤上花没有作出及时的反应,反而把眼睛闭上了。见此情形,她母亲闷闷不乐地就去推了下她。这时,她才又重新睁开了眼睛,眼神是显得那样得苍白无力,仿佛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就根本无法去适应一样!
她母亲俯身去把她的被角拉开,藤上花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凉气后,才挣扎着要坐起来。
她母亲立即端上药和水,让她坐在那里把药吃了下去。藤上花苦着脸皮,就把药推到了口里去,再接过水杯来,喝一口水,“哈哈”地直吐气。
想起前些天,郑晓珊对她所说的话,她母亲转身要走时,趁此鼓足勇气,不依不挠地询问起她母亲道:
“妈,你是真的永远不同意我和三石在一起吗?”
她母亲被她这么一问,突然间就停下来,怔住了。她背对着她,左瞧右瞧,沉默良久,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她。寻思,要回答她,至少也得跟她父亲商议后才能够告诉她呀!
见她迟迟不回话,藤上花骨头一松,眼帘一垂,一泄气,浑身就疲软了下去。瞬间,她就明白了。明白了郑晓珊对她所说的话,原来是真的!
她瞬间天崩地裂,感到世界天昏地暗起来。原来,他们有一套阴谋啊!她坐在那里愤愤不平,鼻子一酸,眼睛一挤,就毫无节制地哭诉起来:
“这样活着,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你们何必还要救我?”
“你这个傻丫头,又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了!”
她母亲转过身来,训斥道,眼神凌厉,不容违抗。
见她不但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且还把她训斥了一番,藤上花就更加感到伤心欲绝了。
她母亲不忍心看着她坐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脑海里掂量着,就赶忙去安抚她道:
“你先别哭了,回来后,我再去跟你爸商量下再说!”
藤上花不依不饶,担忧她只是一时兴起而在安抚她而已,所以她就继续坚定不移,海枯石烂地哭,怨道:
“还商议商议,再商议一百个他都不会同意!”
她母亲无可奈何,偏头无意去瞄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转回来,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我只是尽量去帮你劝劝而已!”
藤上花突然间耍起性子来,像失控的疯牛一样,双手使劲扑打着被褥“噗噗”作响,弄得飞尘遮天蔽日,满屋子里飘得都是,大声喊道:
“以后就别让我吃药了,让我去死了算了!”
她母亲立即被呛得咳嗽起来,连忙伸手去捂住嘴巴,憋着气,眼眸里浮现出一丝嗔怨。此刻,她也很委屈,作为父母,她也有难言之隐啊!
拍累了,她就停下来。憋屈着脸,迅速躺下,手一伸,被子就被她给拉了过去。她就躲在被窝里“呜呜”地哭起来了。
“唉!”
她母亲对着她叹了一口气,拿起杯子拿着药,转身就走了。
她走后,房间里留下一片阴冷,藤上花就哭得更加伤心欲绝了。
傍晚时分,郑依富踩着单车“哐当哐当”地回来了。早已被她闹得焦头烂额的他老婆,老远地听到了他踩单车回来时的声响,就早早地来到了门外,等候着他进来了。
“回来啦!”
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眺望着,当她看到她老公时,眼里露出喜悦,就老远地向她老公打了声招呼。
郑依富却没那么好心情,他趴着眼,满脸沮丧,靠近她时,冷冷地回了她一句:
“回来了!”
“唉,怎么你身上沾了那么多淤泥呢?摔了一跤吗?”
等他靠近时,她才察觉到了这一切,很体贴地问。
郑依富长长吁了一口气,上下无意打量了她一番,一股酸楚劲迅速朝他涌来,觉得大为不祥,回道:
“是摔了!过月岩那条田间小路时,又窄又湿又坑,结果一不小心,前车轮子就滑进了旁边的水沟里去了,然后,整个人就挣扎在了那块水田里面去了!”
“唉!也不小心点,不知道下来多走几步啊?”
他老婆埋怨道,看着他的这一副狼狈样,想笑,也不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