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赟偷听俩位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身份的家伙在聊天交谈着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而正当张赟分心还在质疑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真的来到了所谓的奇幻世界时,远处就响起了一声呼喊。
“那谁,你过来一下。”
伯爵先生没有回头大声喊着。
“对,张赟!”
张赟听到是在喊自己的名字,全身一激灵。
见张赟迟迟没有反应,伯爵先生不耐烦的抬手,刚刚建立起来方便张赟换衣服的那堵墙轰然倒塌,消散在灰雾中。
衣着精致燕尾服和修身深色双条纹西裤的张赟一脸尴尬的握着裤腰带出现在伯爵先生和门小姐眼前。
看着周围已经大变样的环境让张赟有一种从天堂门前来到炼狱深处一样到处都是狰狞的沟壑和尖锐扭曲的石刺,张赟心里一震,不敢相信眼睛前的一切。
伯爵先生又是一抬手,张赟手里的腰带像是活过来一样,自己穿过裤子上的袢带扣上了金属扣头,顺便就连张赟手里的帽子也端正的戴在了他的头顶。
“嗯嗯,很合适。”
伯爵满意的点着头称赞了一句。
“过来吧,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再次审视这位带有戏谑和嘲讽意味表情的伯爵先生,张赟心里开始打起退堂鼓,但脚步不自觉的开始迈向那里。
这位伯爵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一身衣服。
白色华丽的宫廷长袍,外套门襟处有着诸多的繁复淡金色绣纹,宽大的袖口同样有繁复的淡金色绣花,领口有着白色折褶胸结,束腿皮质长裤下却踏着一双黑色马丁靴子。
这样的穿戴张赟只在去年开学时那些来自高卢和曼切斯特的留学生身上见过,但这些人都没有伯爵先生穿戴华丽。
像是一位庄严的教皇一样,伯爵从空气中取出一本厚重的典籍,鼻梁上也出现上了一副半框眼镜,朗声道。
“可怜的迷途者啊,你在长梦中迷离太久了,接下来我将为你带来解脱。”
伯爵瞥了一眼张赟。
张赟刚刚来到沟壑边,伯爵先生的身旁,满头的问号,像一只被敲傻的鼠兽一样。
“咳咳,我知道你充满疑问,但首先,你要开启这扇门,门后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伯爵微笑着指着眼前的白垩之门。
被伯爵隔空用灰雾推上前的张赟,隔着那刚刚被创造出来的大沟壑再次近距离观察这扇门。
而听闻方才伯爵先生与门的对话,再加上这样如同西方神话故事中才能出现的场景,张赟心里莫名的开始泛起激动的心情,尤其是看到那幅巨大的怀抱鲸鱼而沉睡的女神雕刻画像,一股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在召唤他。
而在此时,空灵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你不一样了,你让我感到亲近,你是谁。”
门小姐的声音变得诧异,变得柔和,不再有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而张赟发现门小姐声音中的那些充满灵性的力量似乎不再影响自己。
“不要回答,你不该应答门的任何问题。”
伯爵先生扶着张赟的肩膀,做出噤声的手势。
“我该怎么做?”
“推开门。”
面对张赟的提问,伯爵先生笑着做出了开门的动作。
而张赟先是看了看眼前的沟壑,又看了看对面神职人员打扮的伯爵先生。
伯爵先生意识到,自己刚刚创造出的沟壑似乎有点太宽阔了,张赟没法跳过来,尴尬的挠了挠鼻头,于是随手一挥,张赟被一股强大的推力带到了裂隙对面。
伯爵先生朝着张赟翘了翘下巴,示意他去推门。
而抱着半信半疑态度的张赟深呼吸一口气。
三步并作俩步,小跑着来到那足有百丈高的大门,抬起双手贴在白垩大门上。
而在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腹部那股力量开始自行流动,那是灵性力量被吸引触动的感觉。
张赟借着腹部灵力的窜动带来的精神力量开始发力推动巨门。
随着白垩巨门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周围磅礴的灰雾也随着张赟手掌的发力在他的脚下沸腾翻滚,巨大的石门仿佛是被一种神秘力量撬动一般,灰尘从门上落下,弥漫在空气中,轰隆隆的声音穿透那些扭曲的石柱回荡在沟壑中。
张赟眼前出现了一个虚像,他感觉自己仿佛是沟通到了自己身体的深处,那是一个漆黑阴暗的地方,在那里仿佛有什么被放了出来。
虚像仅仅只是一个恍惚,张赟就再次眼睛紧盯前方,开始使劲推开这扇巨大石门,他此时只想知道这场梦境中,自己经历这么多古怪事情后要打开的门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等待自己,是什么能让这扇巨人之门守护万年之久,是什么能让强大的伯爵先生这样在意。
随着白垩石门被一丝丝的推开,散布在大门周围的厚重灰雾逐渐凝聚成型,一座数千米的宏伟城墙出现在石门俩旁,同样是由白垩色大理石堆砌而成,光滑的表面上刻有复杂的纹路。
吃力。
张赟喘着粗气,不停的向前一寸一寸的走去。
吱呀声变成隆隆声,翻滚的灰雾开始实质化,无数白垩色的石块凭空出现,连绵数千里的宏伟城墙出现在这片大地上,城墙高千丈,精致瑰丽的壁塑被狂风雕刻,无数古老空灵的声音念诵着亘古诗歌从远方传来。
当石门被推开张赟俩臂宽左右后,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像是被抽干一样,不得不半蹲下来,喘着粗气休息一下,张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在船上遭受生命流逝一样。
伯爵跨步走到年轻人的身旁,吹了一声口哨,像是放下负担一样。
“哈哈,和之前相比这里虽然变化了不少,但这股气息是让人那么的怀念。”
而在一旁,张赟早已力竭,他半跪在地上,双臂发软,手指刺痛,艰难的撑着地面,同时嘴里还有一点甜味,张赟意识也开始恍惚,他双手胡乱摩挲着想要站起,手掌每一次的移动都在地上留下令人惊悚血痕。
“救,救我,救救我,伯,伯爵,伯爵先生。”
他想要抓住伯爵的裤腿,带着指痕的手印布满脚边,而伯爵先生只是一笑,半蹲下拍着张赟的脑袋。
“放轻松,放轻松,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张赟嗓子眼再难以挤出声音,他感觉喉咙里的血正在凝固。
“你作为钥匙的命运到这里了。”
门小姐漠然发声,言语里充满冷静。
“但只是开门还不够,还有要多事情等着他。”
“嗯?你这下你相信我了吧,我就说他一定是那女人留下的备用钥匙。”
伯爵先生摸着张赟的脑袋,对着面前的女子调侃。
“这家伙可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谁知道他交了什么好运,尚洪的主人庇佑了他,这让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弄到这片迷雾中来的。”
张赟听到自己熟悉的字眼。
尚洪?
他抬起自己沉重的头颅,看到一位双手端在腹前,一身白色长裙,面部被灰雾遮挡,但这难以遮盖这位女士那令人敬畏的气息。
双目发昏,脑袋开始没有意识,张赟有一种身体已经和脑袋分开的感觉,浑身的寒冷汇集在胸口。
“这样子应该就可以了吧,应该算他第二次死亡吧。”
伯爵先生说着,一边把张赟满是血水的手移开自己的裤腿,怀抱着张赟的头颅站起身来。
“既然到这里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等着那位回归了。”
捧着张赟脑袋的伯爵,在门口转悠着,看着怀里还没有合上眼睛的张赟,摇了摇头,嘴里不断重复着梦呓一般的话语。
“可怜的人啊,恍惚数十年,如梦又似幻,一切都只是为了缚上蝉蜕,卵的壳,蚕的茧,终究是被人抛弃的命运。”
“被拘束在身中的俩缕灵魂,你们将如何纠缠,如何分离。”
“二度夕日后,你将不再被束缚。”
“我们都是追逐着昨天的可怜人啊。”
而此时的张赟早已没了意识,但他在最后看到了门后的样子,恢弘的巨大广场上遍地废墟,远处是漆黑的环形大厅,大厅里是数根高耸的石柱浮在虚空中,而石柱上是一张又一张的各色椅子,所有椅子之上是一座巨大的雕塑,而还没等自己意识消散完毕,他便感到眼皮一沉,然后视线来到了半空中,接着是自由落体的运动。
望着张赟的尸首被自己抛向沟壑,伯爵先生拍了拍手上化作灰尘的血液,回头望着藏在门里的身影开口说到。
“按照约定你可以准备仪式了,抱歉,我应该是看不到你从前的样子了。”
“积攒的力量也差不多消耗殆尽了,下次再来这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伯爵又看了一眼无边的沟壑,笑了笑,迈步走向了虚空。
“嗯,下次见,像从前一样。”
门里的身影欠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