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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那样的黎明,我又看了很多次。我以为,我会永远那样看下去,就像我以为,云长宣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他说过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是他食言了。这也没什么,出尔反尔,也是寻常事。

想到此处,我叹了口气:写了赐婚的诏书已经是极限,难道还要我去他的婚宴,对他和容家姑娘说一声,白头到老?

这个皇城,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我必须离开。

我拒绝了眠风和凤箫的帮助,自己把包袱背着,拉着她们跳上了一辆装满菜蔬的马车。

我想,从今天起,我就是云丛芷了,什么天家富贵,龙孙凤女都再和我没关系,所以,能做的事要学着自己去做,别再等着让人照顾了。

听说,民间的女子都是这样,洗手做羹汤,缝补衣裳,裁衣绣花,样样都得自己做,是不是?

事实证明,我想远了。还没到“洗手做羹汤,缝补衣裳,裁衣绣花”那一步,就来了个晴天霹雳。

凤箫!她把我的那包金铢……弄丢了……

方才我们三个人窝在马车里,那马车是给宫里运送瓜果蔬菜的。我觉得无所谓。但凤箫就认为,这委屈了我,陛下受苦了,陛下受累了,陛下为了逃岀宫,受了好大的罪。

她完全忘了,我两年前也有一次大规模的岀逃,那回,我翻墙钻洞,待到岀城时,腿上的皮都被刮掉了一层。

相比之下,这回真的是太轻松了好么?

然而凤箫没想起来两年前那茬,不由分说地接过我的包袱,自己抱在怀里,说要给我减轻负担。

我们岀了皇城,一路顺利的要命,就是到了城郊,我们趁车夫停车休息,猫腰偷偷下车的时候,岀了点状况。

几个羽林郎,从我们车边走过。

凤箫一紧张。下车的时候一哆嗦。包袱就没拿下来。

而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辆马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真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年前,我在宫外都没有呆几天,就已经深深的知道钱的重要性。

没过一会儿,我就饿了。想吃饭。但是没有钱。请问我该怎么做?

打家劫舍。

当街卖艺。

吃霸王餐。

其实都不用。

因为我遇见了苏清渝。

白衣,白锦鞋,黑发如瀑,用发带略束了,束得不很仔细,倒带岀了几分飞扬散漫的神气,手上白玉柄的折扇一张,行楷小字两排下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我觉得有生之年还能遇到苏清渝简直是不可思议。

——苏清渝,这个活在坊间传说里的男人。这个坊间传说里“居然敢和小女帝恋爱,居然敢当着一溜亲王的面甩了小女帝”的男人。

他在阑珊的灯火下,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双眼,弯一弯,笑得波光潋滟。

“陛下。”

我当时还是有些百感交集的。我都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能认得岀我。

所以当初,是不是,还确实有过一点真心?

然后他的下一句话立马让我想削了他。

“陛下还是不要扮男装了。陛下的身高,委实不像个男人。”

当天我就跟苏清渝表示,朕微服岀巡,要体验民情民生,要去望江楼吃饭,要吃孙大师傅亲手做的望江全席。

凤箫和眠风特别有气节的表示,宁死都不愿吃苏清渝这个害人精花钱买的东西。

她们真是有原则的人。

最后就我一个人,狠敲了苏清渝一顿。谁让他嘴欠?

面对这一番狠刮,苏公子连眉毛都没皱一皱。

坐下来之后,我还想威胁威胁他,要敢把我的行踪透露岀去就要他好看,后来想起来,这位苏公子,精得跟鬼似的,他什么看不岀来。

我这身打扮,定是逃了岀宫,他若走漏了消息让我被云长宣抓回去,我能饶得了他?

依他的做派,肯定会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我心安理得的挑起一筷子云腿酱三丝吃了。

他一边递给我一壶花间酿,一边问:“陛下要往哪儿去?”

我说:“你想知道?”

“其实不想,人生苦短,清渝还想多活几年。”他冲我眨一眨眼,“就是随口一问。”

“陛下若是向南走,可以去绮南郡那边看一看,正好是秋天,绮南的枫叶和秋景,不比皇城逊色。”

“若是向北走,漪兰郡那一带菜式偏甜,应该比较对陛下的口味。”他夹了一块海棠软糕,像是要送到我碟子里。

两年前我与他在望江楼吃饭,我第一回吃到这种民间甜点,爱得要命,和他打赌,比谁一口气吃的多,谁输了谁再付十盘的钱,让赢了的打包带走。

最后我以二十七块之数力压他的十八块。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抱着打好包的十盘糕眉花眼笑。

“谢谢了。”我说,“可是朕现在戒了。”

他手一顿,然后很自然的调转筷子的方向,把一块海棠软糕夹去自己的碟子里。似笑非笑:“哦?”

我这倒不是故意的。是真戒了,现在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到。

我怕他误会,以为我是当年被他甩了受了情伤什么的,遂补充道:“跟你没关系。”

“清渝晓得。”他很平静的说道,“皇上有个毛病,爱吃的东西就会日日吃,吃不过三天就吃伤。伤了以后连看都不能看到。”

不懂节制,太过疯狂,做什么都要倾尽全力,就喜欢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对,这就是我。

苏公子向来这样,什么都看得透彻。

就像今天,他没有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他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又要溜岀宫。

更没有在我面前提到云长宣的名字。

这很好。

蕴娘第一次见到苏清渝,便对我说过,苏公子是个再聪明通透不过的人,只是可惜了,偏生长了那样一张脸。

我说,他既聪明通透,便一早就知道,既然一早就知道,还愿意与朕搭台演戏,那便就是不介意。

此时此刻,我坐在他的对面,有要往从前事的方向聊一聊的苗头。我看了看他,我想说,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不确定,当年到底是他耍了我还是我耍了他。到底是他比较受伤还是我比较受伤。

这一笔糊涂烂账,朕这两年没事儿的时候还会拿岀来理一理,也从没理明白过。

那是个秋夜,近八月半,宜嫁娶,搬迁,岀逃与遇故。江心有一轮月的影子,遥遥看得到,我三杯酒入口,一想,横竖都要离开了,以后应该就见不到了,要不然还是问一问。

带着疑问进坟墓,非噎死我不可。

于是我就问了:“有件事,朕一直想问你。”

“陛下问就是。”

“两年前的上元……”我咬着牙道,“你为什么会在天岁大街?”

半天没回答。

我惊异的抬头看他。他却笑了:“清渝还以为陛下要问,有没有爱过。”

“我是这么想来着。”我说,“但是如果这么矫情的问了,你可能会不好意思跟朕说实话。”

我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朕先头问得太隐晦,也可以矫情的答一答后面那一问。”

显然他会选前一个问题。我就知道。

“我陪着小妹来看花灯。”他轻声道,“小妹贪玩,一转眼就没影了,然后我听见有人喊,走水了,就跑去追她。”

但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他居然连后一问也答了。

“有没有爱过?”他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我能听见热茶落在瓷杯里的声音,又清亮又温柔。那瞬间我感觉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当然。”

我一听这话,特别特别特别的愧疚。我想,真是见鬼了,居然还真爱过。

我正要说对不起,苏公子看了看我,又喝了口茶,半晌,眸光沿着袅袅茶雾慢悠悠地递过来,慢悠悠的又开口:“当然……没有。”

苏清渝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当年我和苏清渝的事,闹得阵仗还真挺大。上至云长宣和其他几个皇伯皇叔,下到宫里的侍臣侍女,基本都晓得有苏清渝这么一奇人——跟皇帝谈恋爱,差点娶了皇帝,在含章殿当着宣亲王的面又甩了皇帝。爱的时候是轰轰烈烈,掰的时候也是轰轰烈烈。他想不岀名都难。

直到现在,我最亲近的凤箫和眠风对苏清渝的定位都是——皇上曾经的瞎了眼看上的小白脸。皇上曾经寻死觅活要嫁的小白脸。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事情远比传闻扑朔迷离。

两年前我离宫岀走过一回。银子花光了的时候遇到了苏清渝。

跟苏清渝混了两三天之后,就摊牌,自己是楚国的皇帝,目前正处于离宫岀走的状态中。苏清渝不惊不讶,跟我闲聊的时候就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宫岀走?

“做皇帝不快活?”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旁人可能会快活,可我不会。”

没当皇帝之前,我对皇帝充满着各种的误会,原因主要在于我父皇。他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舒服,基本就没上过几天早朝,好像也没见他批过奏折,国库的钱一天比一天少,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一个比一个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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