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后,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
途径浙江、安徽、河南,最终抵达了第一个地点:陕西。
位于地图上的右下角,这里群山环绕,树木林立。
并不像书上写的那样,陕西沟壑万千,黄土覆盖。
辗转周折,黄道良翻遍整条路径也不见何处有一条傍山而流的大江。
几经思考,决定还是找一处民宿稍作休整,向本地人打探一下情况。
况且自己带的干粮所剩无几,是时补充一下余货,为搜山做好万全准备。
在早晨五点,经过两个小时赶路后,黄道良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小镇。
镇上街道零零散散的走着行人,冷清的地境毫无烟火气息。
“老乡。”
黄道良来到一处商铺前,向一位大叔打起了招呼。
大叔坐在工作台前,头也不抬,只顾着捣鼓自己的事情,对着黄道良说道:
“要买什么东西自己看,到时候来前台结账就行。”
黄道良向里望了望,货架上摆满了五金杂货,铜管、电线、水管卡扣什么都有,胶管、铁锹、扫帚则是堆在货架旁边。
所有的货物看起来都被码得整整齐齐。
黄道良看了看眼前奇怪的男人,见他一直在组装什么仪器,便开口问道:
“老乡,你这是在搞什么?”
看着柜台前大叔摆弄的玩意,杂七杂八全是些精密的零件,像是在组装手表转轮一样,黄道良不免新奇起来。
大叔抬起头打量了黄道良一番,先是疑惑、好奇,又从警觉变成了平淡。
“你是外地人吧?”
黄道良瞅了瞅自己的衣装,又抬起脚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趴在隔板前问道:
“很明显吗?”
大叔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话语里带着几分平静:
“像你这种外来后生我见多了。”
“不仅衣着、口音都写着‘我是外地人’几个字。”
“连五官都在告诉我,你不是本地人。”
“.......”
“这么神奇?”,黄道良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丝毫瞧不出有哪里不一样。
大叔看着黄道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容。
就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回回有说有笑的时候,一个小女孩从店门口的人行道上走了进来。
女孩扎着整齐的辫子,走路一跛一跛的,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模样。
“老爹。”
她朝着大叔喊了一声,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欣喜。
原本正在与黄道良讲话的大叔,听到小女孩的这一声呼喊,突然愣住了神,随后猛地站起身来向外望去。
“娇娃!!你怎么来了?”
大叔震惊异常,丝毫不知小女孩会这时候到店里,毕竟现在才早晨五点。
“我能下床了啊。”
正小跑进屋的娇娃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撩了撩自己的裤脚,一条机械小腿从裤子里露了出来。
她说道:“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有脚了!下了床就赶紧来找你了。”
“......”
“那你也不能乱瞎跑啊...”
“哪有...”
“老爹我跟你说...”
黄道良站在门口,耳朵边回荡着父女俩的话语声,看着生龙活虎的娇娃,他脸上不禁扬起一抹笑容。
那亲昵的一幕,仿佛格外的熟悉。
“...”(鲤村半山腰的茅草屋门口)
“阿爷,你看我采的草药。”
宗文佳晃着手中的岑草,向老爷子展示自己的战果,唏嘘的说老爷子找的岑草从来没有这株好。
姜尤慧搬着小板凳坐在宗文佳身旁,一脸傲娇的对着两人说道:
“我的也不错呢。”
“你说是吧!道良哥?”
“......”
“道良哥??”
黄道良神情一晃,发现五金杂货店的大叔正在叫他,嘴里重复着‘小哥’两个字。
黄道良看了看眼前的两人,见大叔和娇娃都在疑惑的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表情略带羞愧的对着大叔说道: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黄道良清了清嗓子,说道:
“大叔你继续说。”
“......”
——而此时的泉州
早晨灰暗的光线打在整片别墅区,凄清的马路边,两排梧桐屹立,地上铺撒着许些落叶。
“道良哥!!”
姜尤慧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从幽暗的环境中惊醒过来。
凌晨五点的晨光里,寒意直逼面门,昏暗交加的视线搅得姜尤慧心绪不宁,心里总是有一种淤塞的感觉。
“阿姐。”
姜尤慧试着向屋外喊了一声。
整栋别墅陷入沉寂,片刻宁静过后,一阵窸窣从屋外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房门。
按照往常的作息,宗文佳此时应该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出门晨跑去了。
“怎么了?”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宗文佳的脑袋探进了屋里。
闭塞的环境中,姜尤慧看着门口那一张黑黢黢的脸,一副熟悉的身形展露在自己眼前。
即使光线传达不了有关阿姐的信息,但姜尤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阿姐。
“做噩梦了?”
宗文佳轻声开口,细心的从门口按开了床头灯。
柔和的光线亮起,屋内冷涩的气氛被一扫而空,阿姐的身影也全然展现在姜尤慧眼中。
高跷的马尾,紧身的瑜伽裤,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元气少女的模样。
“我梦到道良哥了。”
姜尤慧委屈巴巴的看着宗文佳,像是要哭出来似的,隐隐的忍着刚才被惊醒的无助。
“你要不要起来跑步?”
宗文佳好似没有听到姜尤慧的回答,转移话题一般,问她要不要同自己一起去跑步。
宗文佳心里清楚,此时此刻,与其在这空荡的房间里对她进行开导,倒不如将她从她的心病里拉出来。
就像把她从房间里拉出来一样。
冷清的环境,何尝不像她内心的一种映射,空荡的房间何尝不像她对自我的一种束缚。
“我等着你。”
宗文佳轻声细语,只是单单的坐在床边,轻轻的牵了牵她的手。
“好。”
柔和的光线里,姜尤慧悠悠的笑了笑,明亮清澈的眼神里似乎多出了一丝肯定。
也许是亮起的床头灯,也许是床边多了一份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