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毛大龙的模样那叫一个坚毅。
就好像嘴里说出的话，不是在做什么违反律法的事情，反而是在为民除恶一般。
“嘿，毛大龙！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出门在外，除了稳妥，还是的稳妥。老话常常说，精瓷不跟烂瓦片碰，咱们眼见着就要过好日子了，犯得上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么？
盯着点就行，有什么动静，及时通知我！”
李长远隐晦的提点着毛大龙，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
至于内里的意思，李长远希望毛大龙能想明白。
毛大龙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点了点头：“放心，我明白。”
就是那竖着大拇指敲击心口的架势，李长远怎么看怎么觉得，心头有些泛起嘀咕：
“不是！你可别乱来！坏了计划，主动变被动就不好玩了。”
毛大龙脸色当场一变，悻悻的挠了挠头，：“那什么...我还没干呢...放心，我就盯着，绝对不干其他的事情！”
晃眼一晚上过去。
又是一天忙碌，新接手工作的朱婷，看着有些怨念的刘晴晴，口中止不住的好笑。
明明看起来弱弱的，结果竟然还敢偷偷在背后瞪她。
明明大家都是摸鱼，难不成还得分个高低出来？
临近下工，毛大龙过来帮忙进行最后的整理。
一个个烙印了黑瞎子沟卡通形象的产品，牢牢稳稳的栓在绑在自行车后面拖拽的木头车架上。
“长远，今儿晚上我稍微晚点去城里。”
毛大龙身子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李长远一阵恍然，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去帮他弄豆腐的日子：“哎，应该的，应该的，等会这边收拾一下我就去你那边帮忙。”
正当李长远准备让朱婷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
忽然就看到一个苍老的身影，小心翼翼的从知青院外探出头来：“长远？长远你在么？”
“呦！我的姥姥哎！这会儿功夫，您怎么跑这来了？”
听到这声音，李长远赶紧往外跑了几步，看着背后背着一个黝黑铁锅的姥姥，心头不住的酸涩起来：“我说姥姥，您还记得呢？”
张素萍顾不得身上背着的锅，看着过来接她的李长远，双眼已经不受控制的红润起来。
用力拽着李长远胳膊的手掌，遍布着老年斑的手背上，看上去有些干涩的血管，这会都无声的颤抖起来：“姥姥可没忘！你说过想吃炕饼，姥姥今天趁着他们要去山里，悄悄的把锅给拿下来了！
赶紧生火，姥姥给你炕饼子吃！”
张素萍谨慎的从肩膀上晃下来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子。
顺着微微敞开的口子看过去，赫然是一些有些灰白色的面粉。
乡下人可吃不到富强粉，能弄到这些，已经是好东西中的好东西。
“大龙你先去忙，等会我吃完东西就过去。”
李长远压抑着心头的情绪，抬手揉了揉眼睛，接过姥姥身上背着的锅，还不忘对着一旁使了使眼色。
第一遍毛大龙没有看懂。
到了第二面，毛大龙的眼底突兀的亮了起来。
“哦~！！！”
拉长着尾音，目光灼灼的同时摇晃起头来。
这一次，毛大龙看懂了李长远的意思。
白家人进山！这是找机会抓漏子的时候。
勉力压抑着想要上挑的嘴角，毛大龙险些按耐不住心头的兴奋。
用力的朝着地上跺了跺脚，把自己的脚都震的麻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脸上的兴奋这才被控制住：“那什么，长远你慢慢吃，等会需要的时候，我提前过来喊你。”
李长远没有回话，只是摆了摆手打发毛大龙离开。
看着一旁的朱婷，李长远也是主动的介绍起来：“姥姥，这是我初中同桌，朱婷，新插队到咱们屯的知青。”
原本心无旁骛的张素萍，听到李长远的介绍，身子骨一下直囵了起来，用力睁着有些浑浊的瞳孔，双手不住的在身上擦拭。
等到抹的干净了，这才拽着朱婷的手，拉扯到光亮的地方，认真的辨别着模样：“好姑娘，好姑娘，长的可真俊啊！”
时不时拍手的动作，更是把没有经历过这阵仗的朱婷看的满脸通红。
“姥姥。”
朱婷低着头，红着脸颊，蚊蝇一般的应了一声。
“哎！姥姥在呢！”
明明这喊话有些不合适，可不知道为什么，张素萍不光没有反对，苍老的面庞上，反而还挂上浓浓的欣慰。
屯里人，没有见过大世面，骂人的话耳濡目染了一箩筐，可夸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字，最常用的，还是男女通用的一个‘俊’字。
就这一个字，十有八九还会读成‘zun’的音。
李长远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那边甚至已经快进到了对家里的问询。
什么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兄弟姐妹，对未来对象有什么要求，挑不挑城市户口...
一箩筐的问题，别说是朱婷，就算是李长远都听得头大。
朱婷涨红着脸，羞涩又焦急的打着眼色。
接收到信号的李长远，只能赶忙上前岔开话题。
这可是金主！虽然已经度过了缺钱的紧要关头，可之后花钱的名义，还得借着朱婷的名义才稳妥。
真要是把这位得罪了，李长远回头还得出卖色相自己哄回来。
“哎呦喂我的姥姥，您今儿不是给我炕饼子吃来了么？
您看您这问题问的，这是担心我娶不到媳妇，想抓紧帮我哄一个还是怎么着？
别的不说，您就看看那您外孙我这张脸，这么俊的脸，那是以后娶不上媳妇的模样么？
您怕是不知道，就之前接知青的时候，还有其他屯的人盯着我呢。”
李长远开口打趣，本意是哄着姥姥不要乱拉红线。
可不知道怎么的，这话才刚出来，朱婷一下就不乐意了起来。
鼻翼中挤出一声冷哼，扭过去头，自顾自的凑到张素萍身边。
也不搭理李长远，就帮忙准备一些东西，顺带着架起锅来。
不光是朱婷，就连一旁端着饭碗，搬着小板凳哒哒跑到院里吃饭的刘晴晴，这会都拧起了眉头。
反倒是跟在一旁的冯甜甜，死死的抿着嘴角，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李长远觉得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