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点?说说看。”
陈烈不断引导,陈喰也没卖关子,继续解释:“这个异变者,身上兼具多重灵性,其他的好办,可灵泽性主生发,疗愈伤势再生血肉,你们方才虽然伤了它,但时间一长,它就能恢复如初。”
陈烈微微颔首,自打一开战,他便看出了怪物的不同,不过只瞧出对方身具玄风性和浮霄性,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狄怀兴倒是深有感触,赞同道:“不错,否则那个异变者,被我的妙见山镇住以后,不可能毫发无伤。”
“那又怎么样?”陈漱有些不服,驳斥道:“谁没看出来?我一个劲的劈,不就是要它愈无可愈么?”
“不过说起来,异变者居然能身具多重灵性,这到底是......”赵北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目光扫了扫众人寻求答案。
狄怀兴接过话,答道:“一般来说,不太可能。食灵者异变之后,变的与异兽一样,往后不管吞噬什么活物,只会增强已有的灵性,方便是方便,升华的速度却很慢。”
“也就是说,这头是个异类?”赵北城闻言微惊,不禁低头打量起地上的怪物脑袋。
狄怀兴摇了摇头,实在给不出答案。
陈烈摆了摆手,把重点拉了回来,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干掉它的?”
怪物身上的灵性,谁都看得出来,但想要干掉它并不容易。
“我先击溃它身上属于灵泽性的那部分,”陈喰指着地上的脑袋,说出早已编好的理由,“断了生发,它的旧伤反噬,后面就简单多了。”
反正也没人瞧见,就算瞧见也看不出什么,而且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众人不信。
“不可能!”陈漱再次反驳:“灵性入体,贯通周身,哪能分清什么部分,就算是异兽也一样。它三性融合,相互交织,怎么可能分部断性?”
若真如陈喰所言,当时她又何必竭尽全力,甚至透支身体也要乘胜追击?不就是因为三性交织,唯有将怪物彻底消灭,才能阻止它继续疗愈么?
狄怀兴和赵北城也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
“这就是我要说的,”陈喰的话语,再度吸引众人的注意,“我觉得......它是拼出来的。”
拼出来的?啥意思?这个异变者是拼出来的?又是谁把它拼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陈喰身上,就连一贯反驳他的陈漱,也闭上了嘴巴,等他说下去。
“方才,我发现它身上的灵性虽然相合,但各有分部。我找到灵泽性的那部份,将之击溃后它就变得无力再战。所以我觉得,这头怪物,或许是拼出来的。”
这种唯有切身交手时才有的感觉,陈喰不指望他们能完全理解,只希望听完之后能有所启发,可狄怀兴、赵北城以及陈漱全都沉默不语,而且面色茫然,看上去根本不信。
倒是陈烈,提炼出了重点,道:“你是说,你能准确找出交织的灵性,还能将其击溃?”
此话一出,陈漱、狄怀兴和赵北城都惊了,齐刷刷地看向坐在地上的老祖亲传。
陈喰也是一怔,他没想到陈烈会这么说,不过细细品来,感觉的确是这么回事。
一时间,场内无人出声,显得一片狼藉的摩云蕈林格外宁静。
“不是,我是在讲拼接怪物的事,怎么绕到这上面去了......”
陈喰有些无语,可想想后便作罢。他们肯定不信自己说的,否则陈烈也不会讲什么交织的灵性。
“行了,既然事了,咱们也该回去了。”陈烈颤巍巍地勉力起身,陈漱赶忙伸手去扶。
“那......地行虿怎么办?”
狄怀兴看向自己方才的交战之地,那里堆满了被妙见山镇压的虿虫残尸,还有那些倒塌的灵蕈树,横七竖八砸毁了山岩,里面的虿虫亦是受到波及,死伤无数。
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猎物,根本无从处理。
“吹哨子吧,咳咳——”陈烈忽然咳嗽两声,面色虽如常,嘴唇却发白,还起了皴皮,显然毒性尚未祛除干净。
陈漱急忙轻抚他的后背,捎带瞪了赵北城一眼。
赵北城自知理亏,只能取出自己的骨哨,朝四方吹鸣,好找到鸟雀响应,将消息带回陈家堡。
似乎因为灵蕈树是虿虫们的巢穴,摩云蕈林里的鸟雀异常稀少,他走了好一会儿,才让飞过此地的鸟儿,于空中接鸣。
见到赵北城回返,陈烈忽然对陈喰说道:“今夜的捕猎,你是首功,当可换取那十枚灵晶。”
“至于你要的溶灵丹,我给你。”
“烈哥,溶灵丹你还要用呢——”
给个首功没问题,十枚灵晶也是老祖亲传应得的,毕竟人家单枪匹马干掉了异变者,不仅救了整个捕猎队,还帮助陈家堡解决了隐患,就凭这份功劳,怎么奖赏都不为过。
可这些都该家族里出,哪能摊到个人头上?再说,溶灵丹那等宝药,自己用都嫌不够,哪有送出去的道理?
“溶灵丹而已,你烈哥的命,可比一枚丹药贵重多了。”
陈烈训自己妹妹的话,让陈喰听得有些别扭。话是好话,但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自家烈哥主意已定,做妹妹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撇着嘴低头沉默。
接着这个空档,狄怀兴提出自己的疑惑,道:“摩云蕈林咱们来过多次,怎么今日突然出了个异变者?如今雾灾将至,这恐怕不是个好兆头......”
“是啊,”赵北城赶紧接话,帮着分析,“嶵嵬岭的周边区域,咱们和巡逻队一直会不定时的清理,寻常散修也不会待在家族领地的附近,而且那个异变者还能操纵虿虫,若是让他靠近青莽山,那后果不堪设想。”
“兴许是从哪跑来的吧,”陈漱不假思索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异变者都是失了智的怪物,哪能用常理揣测?”
这话让陈喰想起了青莽山,想到了自己异世界的父亲,虽说尚未见过面,但还是不忍心他遭受如此劫难,所幸怪物死在了自己手上,不至于酿成更大的祸端。
“雾灾将至,还是查查为好,”狄怀兴颇为谨慎,不想放过任何漏洞,“嶵嵬岭的范围太大,有第一个或许就会有第二个,万一它们趁着雾灾暴起,再加上异兽,咱们未必能挡得住。”
陈漱的性子又上来了,可转念一想,雾灾不是儿戏,还是得防范于未然。
“只怕是没人可用。”赵北城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面色略带为难,“按照长老们的意思,巡逻队已经全部派出去,接回各地的族人了,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别的。而且需要搜索的范围太广,估计不会答应咱们的请求......”
“青莽山上的人,也会被接回去么?”忽然,陈喰插了一句。
“应该会,”赵北城不禁看向陈亲传,“虽然那里大多是普通的农人,但也都是陈家堡的子弟,按照族规不能舍弃,否则会受族罚。那里......莫不是有陈师兄的朋友?”
话音方落,众人纷纷看向了陈喰。
他倒也不隐瞒,大方直说:“我爹在那儿,种烛光草。”
这句话,让陈漱、狄怀兴和赵北城的脸色都有些古怪,而陈烈却若有所思。
无所谓的陈喰反倒觉得挺好,农人又如何?又不是废人,老爹对原主的那份心,比身份更可贵。再说,如今自己立下功劳,还救了整个捕猎队,他们不得好好对待自己的家人?
如此一来,老爹就能赶在雾灾到来之前,安全回家。
就是不知道老娘的情况......陈喰心中暗定,回去以后,得找陈氏商号里的人问问。
陈喰不顾他人的目光,仰头望月,却见明月之上竟有一人,牵着数头飞骑朝这儿飞来。
“爹爹来啦——”陈漱拉着陈烈的膀子,指着天上的怪象,激动的大叫。
不多时,陈震天从天而降,才收起羽毛斗篷,陈漱就一头扑了上去,惹的他怜爱道:“慢点儿,这么大个姑娘,还这么莽撞,你哥呐?”
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查看自家小女儿的伤势,发现不过是施展异能过度后的体虚,不禁松了口气。但当他瞧见自家大儿连连咳嗽时,心又再度揪了起来。
“嗯?怎么中了黑瘴?”陈震天着急地取出丹药给陈烈服下,一旁的赵北城则把头埋得更低了。
就在震天长老给自家大儿疗伤的时候,一起前来的陈歌,连同始终与他形影不离的袁老,一齐下了飞骑,在众人之间找到了陈喰。经过陈烈身边时,两人不经意地四目相对,却很快收回了目光。
陈歌扫了扫周遭狼藉的战场,和地上那颗凶恶诡异的脑袋,对着陈喰笑道:“陈师兄,万幸你没事。”
他这话说得也没毛病,毕竟陈喰此时尚未登天阶,整个捕猎队里就属他最弱,能活下来还没见受伤,可不是万幸么。
只不过,他后面的话却说错了。
“捕猎队此番能击溃异变者,挽救青莽山,还保护了陈师兄,回去以后我定当禀明族长,重奖功绩。”
对于陈歌说的这番话,陈震天倒没什么意见。如今的陈家,小辈管小辈,长老对长老,不仅是规矩也是培养,只要处事分明,不越族规,老一辈的人不会插手。
可他正关心着的大儿,却第一个反对:“今日之事,全赖陈亲传一人,我捕猎队并无寸功。”
这下,可把陈歌和陈震天都给整懵了,一齐愕然地注视着,全队中理应最弱的陈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