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顽石”又开了口，“先生，学生请求参加文试。”
持章的老教习放下凭条，抬头探究的看了下眼前这个纤瘦的小女孩，“你要求参加文试？”
“是的！”
老教习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昨日全院议事后，院长专门把他留下说今天会有人要求文试，让他提前准备试题安排文试。不知又是哪位权贵家的小姐，好好的消遣什么不好，偏偏要跑到书院消遣，名额有限，若是让你这“顽石”进了书院，岂不是要把另一位资质上佳的少年拒之门外？
好在院长只是安排出题，怎么出题却没说，于是，老教习翻了一晚的经卷，洋洋洒洒弄了一张生僻到令人发指的试题，约莫让那几个年轻的教习不翻书去做，能不能及格还真难说。
老教习淡淡的安排卫士带领牧歌进内院参加文试，一个时辰后交卷，不知道这章是要盖到“空无”还是“微几”。
一个时辰后，牧歌拿着的凭条来到门口，本想直接寻了马车直接赶往京郊行营。
老教习喊住了牧歌：“学生，你过来一下。”
牧歌疑惑的走过去：“先生可还有何交待？”
老教习笑出满脸菊花，“没什么，只是多年没有文试了，老身有些好奇，做的怎样？”
牧歌皱了皱眉，“不知这题是哪位多年不出经阁的老学究出的，题目很偏，尽是些古书注脚，并没有真正考察道典经义。”
一旁的稍年轻的两位教习张大了嘴，脸色幻化多端。
老教习面色狠厉：“年少轻狂可以，但也要知礼法，出题者的深意岂能是你黄口小儿能揣摩的，题做不好就埋怨题目难，这可不是求学正道，来让我看看你的成绩。”
牧歌自觉失言，低头把凭条递上。
老教习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那红艳艳方正正的通过章居然盖在了……“上佳”？揉揉眼睛，红章依然在那。老教习沉下了脸，“我们鹿鸣书院怎么能出现这种不肖之事，找个人替我持章，我要进内院验看文试试卷。”
老教习一腔悲愤的去找院长，路上酝酿了一大段批判言论，鹿鸣书院开讲数百年，大朝试历来皇子与庶民同试，就算南境来的未来皇后也要平等参加，今日，院长居然畏于权贵，为了让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进院，还是个真材实料的“顽石”，居然在分数上做手脚，给了她一个“上佳”！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教习所里，一位老人正拿着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出神，仿佛时间回溯，回到三十年前，还是中年的他，也站在这间空旷的教习所里，看一份洋洋洒洒的试卷。
“院长……”老教习怔了怔，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发难，他所知的院长，应该不会容许他担心的事发生。
“介朴，你来的正好，正要请你看看这份文试试卷。”老人扬手把试卷递了过来，末了又说，“怪我给你说的晚了些，没给你悉心准备的时间。”
老教习面上有些火辣，接过来细细一看，脸上更如泼了热油，连老年斑都微微泛红。“这……这学生尚在稚龄，她是如何……”
院长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这张卷子能做到及格已是殊为不易，这丫头居然全部答对，甚至最后一题的题面你匆匆写就误写了个字，她都订正过来。”
“院长……”
院长摆手示意他并无责咎之意，接着肃容正色道，“介朴，打起精神来，如果这丫头是第二个王阳明，这次我们一定不能让她再等二十年才能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