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被人拦住，一个打扮得很潮的年轻人，像是带着混血的基因，棕色头发碧绿的眸子，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路西法，那么你呢？大胆？”路西法懒洋洋的问道。
李辞旧揭掉脸上泥层，露出本来面貌。
“很好，我喜欢大家坦诚相见的样子，希望接下来，彼此都如此刻一样保持诚实。”路西法说道，“恶灵在哪里？”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但是得等上两分钟，你神分镜的身份，不会连这两分钟都等不起吧？”
“拙劣的激将法，但是依旧如你所愿。”路西法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握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接下来，你不会撒谎吧？”
李辞旧有些警惕的看着黑皮本子，一时间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现在的局势不乐观，只好说道，“当然不会。”
路西法满意的点点头，本子上亮起一闪而逝的金光，将本子收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李辞旧。
“那就等两分钟。”
没有再人说话，场面陷入了安静，时间静静流逝着。
突然，强烈且突兀的痛楚自胸腹间传来，那是12KG哑铃从吊扇上掉落下来，砸在身体上造成的，痛楚在灵世界中放大了，这一方空间像是挨了一记捶击，大地震颤着，空间变得扭曲，身后凝出一个漩涡，巨大的吸附力将他拖拽进去。
“拜拜了您嘞！”
路西法动了，矫若脱兔闪身到李辞旧身后，手臂轻柔舞动，在空中书画着诡异图案，像是一根风中摆动的枝条。
伴随着他的动作，一切异象偃旗息鼓，空间漾起的涟漪感消失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恶灵在哪里了吧？”
李辞旧心沉到了谷底，沉默着酝酿语言，刚要编造谎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擒住了一样，越捏越紧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耳边再度响起了路西法戏谑的声音，“提醒一下，可别说谎，不然会死的哦。”
是那个本子的作用么？
李辞旧只好如实相告，“在我身上。”
话一出口，心口的痛感瞬间消失。
“明智之举。”路西法肯定道，又问，“废弃宿舍楼的那只恶灵也在你身上？”
“是的。”
路西法啧啧称奇，捉过他的手腕，将手指搭在脉搏上，“真是安静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辞旧摇头，“我也不清楚。”
心火对恶灵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就注定了当恶灵依附在人身上时，两者无法和平共处，之所以有现在的局面，是因为五毛的守护。
可五毛究竟做了什么，达到目前这种效果，他确实是不清楚的，所以这不算是谎言，只能说是有所隐瞒。
这个回答，算是李辞旧对黑皮本子功效的一种验证，这让他对后续的问答产生了些许信心。
路西法却不再问话，原地想了一会儿，自语道，“试试吧，反正一箩筐恶灵都在这儿了，对他而言，算不算是个美味三明治呢？”
一记掌刀劈在李辞旧脖颈间，他晕了过去。
李辞旧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处一间屋子里，壁灯发出微弱光亮。
房间正中间坐着一个人，身形巨大，像一座近三米高的肉山，是个胖得不能再胖的胖子。
四肢埋在臃肿的脂肪当中，都看不清是坐着的，还是卧着的，脂肪让皮肤松垮垮的，一层盖着一层，层层叠叠，黏腻如同油脂一样的汗水，从身体上滴落下来，空气中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旁边放着一个浴桶大小的木桶，堆满各种生物。
他短小的手臂从脂肪堆中伸出来，指甲缝里塞满了难以描述的污垢，捉起木桶中的生物就朝嘴里面扔，不明液体自嘴角溢出，传来骨骼碎裂，牙齿咀嚼，以及吞咽的声音。
桶中生物明显是活的，被胖子扔进嘴里的时候，眼神中都带着绝望和恐惧，就像被生吞的八爪鱼一样，四肢挣扎着，被那张大嘴生生吸溜了进去。
李辞旧胃里翻江倒海，别过脸不忍再看。
路西法则是淡定的等待胖子将整整一桶生物吃光，走上前说道，“别西卜，好久不见，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
别西卜小脑袋从身体中伸出来，看了一眼，“你是知道的，我不吃人。”
“你再仔细闻闻。”
别西卜袒露的胸膛塌陷下去，鼻翼抽动着开始吸气，房间内的空气被这股巨大的吸力吸引过去，化作猛烈的风，几乎让李辞旧站立不稳。
过了两秒钟，风平浪静，别西卜笑了起来，“需要我做什么？”
路西法走过去，爬上他的身体，站在他肚皮的脂肪层上，凑近他的耳朵说了几句。
别西卜只听得连连摇头。
“这么说，交易不成立咯？”
“不成的，不成的。”
路西法表情阴郁，难掩失望，可是没有人能让别西卜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即使他也不行，他看向李辞旧，冷冷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成无用之人了，给你一分钟时间，说遗言吧。”
李辞旧握紧拳头，故意冷笑起来，“我觉得你的说法有失偏颇。”
“哦？”
“世界上哪有真正无用的东西，百层之楼，起于砂砾，苍天巨木，始于幼苗，能说出一个人无用的话，不是傲慢之极吗？”
“嗯，很有道理。不过你不会以为，靠着言语能糊弄我两次吧？”路西法附和了一句，停顿了下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提醒道，“你还有40秒。”
“我是灵能局注册登记过的，渝州第三行动队正式成员……”
“还有30秒。”
“和你不同，我的身份是经得起查证的，有我做内应，你想做的那件事也更容易达成一些吧。”李辞旧尽力让自己的语气诚恳一些，“相信我，我能帮你。”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还有10秒。”
李辞旧沉默了，背上完全被冷汗浸湿，情况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两个神分境的高手，不是他能应对的，更为重要的是，这两个人对生命的态度，是赤裸裸的漠视，他毫不怀疑10秒钟之后，路西法会一击扭断他的脖子。
房间中响起了倒计时，是路西法含着笑意的声音，就连别西卜都饶有兴致的看向这边。
两个人的眼神，像是在观察着一只卑微的爬虫。
愤怒在心底燃烧，可又全然无济于事。
3，
2，
1，
李辞旧咬牙说道，“我和灵能局有仇，我的母亲是他们害死的。”
他说出了埋藏心底的秘密，胸膛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