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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徇私之罪(1 / 1)

裴靖的提议在盛元济的阻挠下最终被驳回,但盛瑾安和徐子烨却未能逃过此劫,盛元济再厉害也堵不住火山爆发似的舆论,盛瑾安的所作所为早已在望京之外炸开锅,讨伐声一浪高过一浪,不等盛元济查清裴靖手里的外官上表从何而得、外面的风浪又是从何而起,新的上表便已将其淹没。

声浪滔天,无法坐视不理。

盛氏喜欢的,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他身上。

顺带着,裴靖主动登门找赋闲待查的徐子烨给盛氏上了点眼药,“下官与外郎无冤无仇,亦不曾有针对之意,对于给外郎造成的麻烦,下官深表歉意,可外郎是知晓的,仗弹只能弹劾京官,十分抱歉。”

按律,此人此时应该在牢里待着,但看在盛元济的面子上文御未曾将人直接投入大牢,而是允其幽居私宅,等候处置。

徐子烨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也深以为然,却无可奈何,他本就不愿做这些事,可徐氏势单力薄,只能仰人鼻息,不出事时他是一条好狗,出了事他也是一只好羊。

他没有那么高的涵养,待仇人还能心平气和,也没有朝盛氏发火置气的能耐,只能将不满发泄到导致他落得今日下场的直接仇人裴靖身上,一时冷嘲热讽不尽言,让僮仆速速撵人。

裴靖并未强留,走到院中又回头朝徐子烨深揖一礼,“下官深知外郎绝非主谋,碰巧下官认识几位朋友,若外郎有需,愿助外郎一二,以便将主犯绳之以法,还外郎清白。”

徐子烨背过身去不理她,厉声呵斥僮仆是不是耳朵聋了。

僮仆哀求地看着裴靖,赶紧送人出门。

走到大门口,裴靖又跟僮仆说了一遍,如果徐子烨有话要说,可派人至昭宁坊知会一声,她定还无辜之人清白。

僮仆弯腰拱拱手,代主表示感谢。

裴靖莞然一笑,施施然而去。

稍后她又至魏邸一趟,欲拜访魏凤川,可巧魏凤川不在家,遂与其僮仆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离开魏邸后她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又去西市转了一圈,买了肉鱼果蔬和一些零嘴儿,这才和安歌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昭宁坊。

回家第一件事,上表请病假,一连请了四日,加上中间一天旬休,共五日,随后着孙荣洲快马加鞭送到御史台,三人即日起闭门谢客,哪里都不去,直至病假结束。

“郎君莫不是怕了?”安歌坐在泥炉前,一边熬药一边调侃道。

裴靖揣着手,“是啊,我怕被打死。”

安歌以为她在开玩笑,“咯咯”笑起来,结果忘记注意手劲,手下一个用力,药汁溅出两滴,一滴落在地上,烧出个雨点大的焦圈,一滴掉在绣花鞋面上,灼出一个指肚大小的洞。

安歌脚趾吃痛,“呀”地叫了一声,赶紧踢掉鞋子,“新做的鞋!”

“下个月发俸给你买双新的。”裴靖捡起一根柴火,将地上那个焦圈用土打散。

落回、独活、乌头、夹竹桃……每一味药单拿出来皆可置人于死地,很多时候她都在想,不如直接毒死盛元济,忙活再多不如一副药干脆。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盛氏从来不是如此简单的家族,几万两金并不能令其彻底覆灭,百足之虫需得由内而外腐烂,要所有的一切都无可脱逃,共同赴死。

她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往后几日都不必早起上朝,顿觉心情甚是愉悦,病情大为好转,食欲也好了许多……整个人生都光明了起来。

正当她准备享受难得的假期时,孙荣洲出门归来,满脸忧心忡忡,进门便是一句“不好了”。

安歌“噌”地站起身来,满脸惊惧地看着他。

裴靖扶着门框回头,“怎么不好了?”

原是孙荣洲回来的路上听见几句市井流言,道裴靖小人心虚,跑去徐府请罪被逐,四处求援无门,躲在家里装病不敢出门。

“盛家何其可恨,竟敢败坏郎君名声,奴要进宫告诉师傅去!”孙荣洲怒气冲冲的模样看上去老气横秋的,倒不像十八九的青年了。

果然,生气催人老,还好我不生气。

裴靖无所谓地摆手,懒洋洋地在床上躺下,像一条摆在石磨上晒太阳的鱼干一样安详,“这种小事无需惊动你师傅他老人家,你家郎君不心虚,只是怕死罢了。”

“郎君不管管吗?他们在坏你名声!”孙荣洲趴在窗台上,语气急切地劝道,“若放任不理,谁知他们还会做出什么腌臜事来,我们进宫告诉陛下,让陛下给郎君做主吧!”

裴靖依旧摆手,“这种小事无需惊动陛下他老人家,不必多虑。”

盛氏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想方设法让她死罢了,想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激她跳出来自证清白,想都别想,她什么都想要,唯独脸和名声可以不要。

主人都不着急,仆人着急也没用,屋外二人来回转了几圈,发现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裴靖也不需要他们帮忙,于是也只能消停下来,听话地各忙各的去了。

往后几日,安歌一改就近采买的习惯,每天跑去西市转悠,打探消息。

文御对徐盛一案极为上心,在宋鹤与众多元老的建议下特许三司推事,着令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办理。

大理卿钟离清和清誉远扬,早在大邺时便因不畏元李而声名赫赫,有他坐镇,盛元济必定顾忌重重。

但裴靖认为,即便有钟离清和在,最严重的罪名也落不到盛瑾安头上。

盛氏不敢明目张胆地针对钟离清和,更不敢收买,只怕是前脚刚登门,后脚即被那人告得人尽皆知,至时盛氏便成了钟离清和的垫脚石,故盛氏伯侄可支使的只能是徐子烨。

事实果然不出她所料,至会审时,徐子烨咬定自己是“鬻官案”主谋,收买胁迫盛瑾安服从。

“收买胁迫盛瑾安”一言着实惹人发笑,主司深知内情,然缺乏有力证据佐证,无奈之下只好就此上表请示处置。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文御遂同意三司的决定:徐子烨“擅专弄权,勾结外官,干预铨选致贡举失实,喧论朝堂为礼仪失措”杖六十,谪放岭南道崖州垚县县令。盛瑾安“擅征徭役,穷奢极欲有悖官道,蒙蔽圣听有违臣轨”笞四十,左迁岭南道柳州户曹参军。

吏部司、考功司一干人等坐罢或贬远州中下县簿尉。

林正和身为吏部尚书,亦有渎职失察之责,应言上而不言上,杖六十,罚俸。

钟离清和对盛瑾安的判决很不满,一日之内三次上封事要求加判盛瑾安收受贿赂、早退失职等罪,但都不了了之。

休假眨眼即逝,裴靖以为休完假自己便会对上朝和一应公务重燃热情,但事实证明休假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倦怠,热情不增反减,根本不想上朝。

恢复应卯首日,朝堂的主角依旧是她——房州军果毅都尉赵毅上封事,状告监察御史裴靖于中候温其玉贪污一案失职之罪。

今日热闹之景与当日仗弹徐子烨时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众人的反应和态度。

南士已然将裴靖划为侨姓一派,而绝大多数侨姓又将其划为寒士一派,故与声援徐子烨和盛瑾安时不同,声援裴靖者几乎没有。

毕竟侨姓门阀士族与南士有共同利益,轻易不会冒犯,而身为庶人能够成为常参官的少之又少,宋鹤避嫌不能随意发言,其他人声量太小,仅聊胜于无而已。

裴靖作为被劾之人,垂首站在堂中不发一言。

堂下御史侃侃而谈,大论其人如何包庇温其玉不法之举,如何淡化支度使虞监海渎职之失,按律应奏而不奏需杖八十,身为御史,滥用职权,徇私枉法,罪加一等!

堂上文御依旧倚着案沿半遮着脸,情绪却不似那日平静,其人眉头紧锁,瞳孔黝深,阴郁裹挟着愤怒铺天盖地压下来,如遮天巨石悬于头顶,寸寸下沉。

一众人等如鼠兔般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裴靖,你有何话说?”

喝问之余,一团纸从上首丢下来,正中发言御史的幞头,吓得那人缩了下脑袋。

“房州军中候温其玉贪功冒进为敌所俘,幸得搭救却仍不知悔改,反与房州军支度使虞监海贪谋粮饷险致军中动乱,二人藏匿军中逃避监察,臣未曾深究实乃臣之大过,臣罪该万死!”裴靖毫不辩解,甚至添油加醋。

“既然如此,那便按律处置吧!”盛元济立刻出言附和,临了却又征询了下文御的意见,“陛下以为如何?”

文御死死捏着御座的龙首,几乎要将那金块掰下来,咬牙咬得腮帮子酸涩生疼才忍住没有把手边的砚台扔下去,“杖八十,左除吏部主事,立即行刑!”

盛元济并不认可这个结果,“陛下,臣……”

“陛下,”宋鹤打断他的话,抢先说道,“裴主事向来体弱,恐怕无法承受八十杖,念其年少冒失,且是初犯,还望陛下网开一面,从轻处置。”

盛元济欲反驳,“宋相此言差矣……”

文御再次打断,“来人,拖下去行刑。”

行刑侍卫应声入殿。

闻声,裴靖松了口气,再叩首,“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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