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除了文毅外,全都傻了,谁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倒了呢?
一瞬的失神后,法无情顺子二人迅速跑到娘亲面前,慌乱地解开了绳子,皆笑声唤着娘,两双手颤颤巍巍地轻抚着那满头的白发,眼睛早已变红,身体也激动地颤抖,复杂的心境难以言表。
在听见那两句“娘”之后,轮到文毅震惊了,原本以为只是巧合,却不想面前这位妇人竟真是法无情之母,除此之外,这个叫顺子的年轻人居然也称其为娘,这也令文毅意想不到,毕竟这二人的年龄差太大,也就是说这老妇人生下顺子应该六七十了,这在凡人界绝不可能。
文毅此时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三人,一时不知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不禁双眼也湿润了,时隔多年的相逢,场面何等的催泪,躲在古铃中的空尊却是一声嘲笑,旋即摇了摇头。
被解开的老妇人终于能够伸出双手,抚摸着法无情的脸庞,眼泪如雨般倾洒,感受着母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心疼不已,没想到隐忍十数年竟还能见到亲人,这怎能让人不激动。
“娘,顺子来晚了,让您吃了那么多苦……”
早已哭成泪人的顺子涌入了母亲怀里,仿佛远方的游子,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重回故乡一般。
这样的场景将文毅拉回了黄石镇钱家,一幅幅画面从脑海深处钻出,有欢声、有笑语,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二人皆抱着母亲,传述着无尽的思念,不远处的文毅,只是默默地看着,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不多时,法无情二人终于松开了其母亲,搀着坐在了椅子上,旋即转过身来盯着文毅,此时的法无情就如同其名字一样,古井无波,而那顺子的神情就不怎么好了。
“我……”
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法无情打断了,让顺子照顾母亲,自己走到文毅面前。
“我知道,如果我是你,也会出手,毕竟当初的我的确不像好人是吧。”
被打断的文毅沉默了,他没有想到法无情竟会这样说,抛去空尊不谈,法无情绝对有能力战败文毅,回想起文毅之前的做法,换做常人早就怒了。
“或许你听过我父亲一些事吧!”
在刚到五葬岭的时候,文毅确实听了一些法家的事,法雄排行第三,其上有两个哥哥,大哥早年战死,二哥传闻是勾结山匪被捉而处死。
‘如果说法无情是老大之子的话,他应该不会上山做山匪,也就是说……’
“他们一定跟你说是我父亲勾结山匪,意图谋反对否?”
此事确如法无情所说,文毅所知晓的事都是五葬岭众人口中传出,而自己身为外来人,能打听到的只有这些表面罢了。
眼见文毅点头示意,法无情轻笑,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杀意。
法无情转身走到范修身边,蹲下身子打量着,不见范修身上流露出丝毫生命气息,一时想不明白状况,仔细想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而在场的人只有一人是令他捉摸不透的,那个人就是文毅。
“是你做的?”
“嗯。”
虽有些不敢相信,可在得到了文毅肯定的答复后还是震惊不已,思来想去也想不透文毅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凭空杀掉范修,即便是他自己也做不到。
“你竟有如此本事,那为何还要与我交战那么长时间?”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你并非是心底里想摧毁这个镇子,你一直在留情。”
短暂的漠然之后,法无情再次露出来笑容,那是对文毅的欣赏,他能明白文毅的天赋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还高过自己,若给他足够的时间,定能成长为一方巨擎。
“我能猜到一些东西,也理解你的心情,”见到法无情沉默,文毅再次说道,“我刚来的时候见到的场景太过心酸,多少个家庭因这场战斗而分崩离析,今天过后不知还有没有明天,那些襁褓中的婴孩连父亲的样子都见不到了。”
只见法无情一声冷笑,起身走到母亲身边,握住那双粗糙的手,面带笑意,对于文毅的责备显得满不在乎,所有的感情都专注在母亲身上,不肯移开。
到法无情对此漠不关心,文毅也不由得眉头微皱,本能地走近,只是就在其刚抬起脚的一瞬间,空尊说话的声音响起在脑海,仅片刻文毅的表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猛然瞪大了双眼。
只因在法无情等人身后的一面墙壁崩碎,一只硕大的角从中伸出,径直刺向法母,顿时间鲜血倾洒而出,洒在了法无情脸上,还没反应过来的法无情兄弟二人被撞飞出去,砸烂了一张石桌。
待烟雾散去,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只体型庞大的妖兽,鼻梁处长有一只犄角,尖锐无比,身躯似牛,四蹄被岩石状的角质层包裹,浑身长满岩石铠甲,尾巴似钢筋,背部一道红色的鬃毛,威风凛凛。
‘这是幼年时期的狂战犀牛,该是通脉境五重,因为是妖兽的缘故,实力不下于法无情。’
听见空尊的简单介绍,文毅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若不是因为刚才空尊提醒的及时,自己可能也被撞飞了,真是惊险,也不知这妖兽从哪来的。
再看狂战犀牛,一甩头将法母从角上丢飞出去,丢在了法无情身边,从废墟中爬出来的法无情二人被撞的不轻,看来被撞吐血了。
“娘!!!”
二人同时大声喊道,皆移到母亲身边,两双手已经颤抖,泪水就像不值钱一般,疯狂地流出,将母亲抱进怀里大声痛哭。
才重逢不久的母子三人,却是再次分别,而且是天人永隔,悲痛之情瞬间充斥着整个院子,哭声响彻着整个范家。
这种事是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即便空尊都未曾发现,这与狂战犀牛的能力有关,在场的除了文毅外,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根据空尊传来的信息可知,人类一开始发现狂战犀牛时,这类种群还是个好战的妖兽,每天都打架,因此被叫做狂战犀牛。
可后来根据探索发现,狂战犀牛有一个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能够与人类建立一种特殊关联,建立起来后便会沉睡,自身等级并不会停滞,任何人都感知不到其存在,而在其主人的生命遇到危险时会苏醒,继而出其不意地偷袭敌人。
狂战犀牛多数可达到凝气境,其余都是通脉境及以下,且战斗力极为不弱,深受边荒修士爱戴。
可惜的是,边荒的修士等级不高,所以基本上都是以捕捉犀牛幼崽为准,这导致了狂战犀牛数量锐减,如今已经十分稀少了。
看得出范修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这等稀少的妖兽都能寻到,这下可就难对付了。
“畜生!”
法无情一声大喝,持剑攻向狂战犀牛,留下顺子照看母亲的尸身。
文毅回头的瞬间,法无情便从其眼前跃过,仅仅一瞬,法无情脸上扭曲的表情也被文毅捕捉到了,那是一张魔鬼的脸,与那秀气的往日截然相反,浑身充满了煞气,令人胆寒。
乒乒乓乓声响起,一人一兽交战在一起,虽经历了一场大战,法无情的攻伐还是一如既往的猛烈,能感觉到其体内灵力翻涌,气势竟攀升到了通脉境八重,一路打的狂战犀牛抬不起头,只得被动防守。
仅仅数个回合,那狂战犀牛身上的岩石铠甲就已经被法无情斩的差不多了,犀牛角都被削下一块,鲜血直流,疼的嗷嗷乱叫。
就目前形式看,“狂战”二字搁在法无情身上貌似更加合适,战斗持续了一刻钟,妖兽就是妖兽,这抗击打能力还真强,硬抗到现在,最终被法无情全力使出的万法无情击杀。
‘老师,我想还是让他亲手杀了范修才对。’
‘你是说?’
紧接着,文毅体内几道飘渺的魂魄飞出,没入范修身上,霎时,如同死人的范修睁开了双眼,惊慌地起身看着文毅,虽然刚刚肉体处于假死状态,可是魂魄却是清醒的,一切都如此的清晰。
愤怒之达到顶峰的法无情看见范修竟然活了,想都没想便持剑刺来,殊不知手中的长剑早已崩坏,而自身也已经身受重伤,此时却忘记了伤痛,一心只为杀了范修。
“别杀我别杀我!”
一剑刺来,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憎恨,长剑上充斥着杀气,几近干涸的灵力全部释放,冲向那求饶的范修。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闻磅的一声,长剑并未刺入范修体内,而是被一杆大戟挡住了,正是法雄及时赶到,挡在了范修身前。
拼劲全力的法无情终是没了力气,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房顶,最后的希望还是破灭了,而等待自己的死亡就要来了。
“法雄?哈哈哈哈哈,法无情,你的山匪草寇们输了,哈哈哈哈……”
听着范修的笑声是多么的恶心,现在文毅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矛盾的心理让他左右为难,看出文毅那纠结的表情,空尊无奈地叹了口气。
范修走到法无情身边,眼神里充满了戏虐和鄙夷,俯身蹲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法无情的心脏。
“噗,噗。”
两声过后,几人都傻眼了,法无情心脏处一把匕首插在上面,这时意料之中,而另一道声音也同样的,一把长剑刺进了范修的心脏,并且穿透了身体。
照理说法无情此时已经精疲力竭,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做到,所以这把长剑并非是法无情的,而是另一个使用长剑的人—顺子。
“哥!”
顺子抱起母亲跑到了法无情身边,泪流满面,两位至亲今日都死在了眼前,对于一个年仅十五岁的顺子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挡住法无情全力一击的法雄此时也躺在地上,看见了法无情的母亲后,根本无法相信,无论多么强的修士死后终会成为一具白骨,更何况这么长时间了,眼前的人竟然和生前一样。
“顺子,哥不行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哥不能陪你练功了……”
“不会的,不会的,哥你不会死的。”
一边自欺欺人,一边失声痛哭,看得文毅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头再看法雄,此时已经闭上了双眼,临走时心中应该也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