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断，秦翼眼前一片洁白的世界，迅即变换。一改之前的圣洁，周身空间化为一片漆黑。
而脚下却如一层薄薄的水面，秦翼站在上面。虽然没有光线，可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秦翼认得这个声音，他很确信这就是万道圣祖。可明明他爆体而亡，就此陨落了。
疑惑间秦翼环顾四周，想找出那个说话的人。可这空间除了一片漆黑，就只有脚下移动，溅射的水花声。
“在这里.......”那个熟悉的声音更清晰了，秦翼能分辨出来那人在他的身后。
秦翼转过头，在远处有一片光幕闪烁，在那边正好有一个人影。只是在这片漆黑的空间下，秦翼看的并不清楚。
他向着光幕的方向前行，越来越近，直到可以确认那人就是万道圣祖。
而在万道圣祖面前，那道气雾形成的光幕上，演绎着自己跟风扬搏杀的画面，万道圣祖正看的饶有兴致。
“故意把该在晚上做的活留到早上，等他们早课时偷学。虽然挨了训，却也是个偷学的好办法。你果真有这般悟性只靠看他们练个一招半式，就能跟仙人过招了？”万道圣祖转向秦翼，笑着问道。
“小偷小摸而已，远不能跟你相比。”秦翼平淡的回复道。
面对圣祖的夸奖，秦翼毫无反应。他平日偷学时，早看清了仙人伪君子般的形象。才看过二重天大战，一众神人为了修行相互残杀，想来圣人神人，恐怕也不过如此。
万道圣祖贵为圣人，一向受人尊崇。恐怕在凡间多走一些地方，也能遇到供着自己道庙，而此刻却在少年面前吃了冷落。
不过圣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似乎你还对我有些防备，不过我们以后的时间还长，你总会对我多了解一些的。”圣祖转过头，继续看着那片光幕。
秦翼想起来，圣祖的音色与当时脑海中呼唤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但秦翼也不再多问。二人静默，那片光幕继续演绎着秦翼的过往。
这片空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那片光幕上也正巧演绎到秦翼被杀的画面，随后光幕闪烁幻化，又演绎起秦翼孩童时期的记忆。
“原来你十世为人，都没能活过十岁，看来你也并非寻常人了。”圣祖环绕四周，看着这片漆黑的空间，顿时皱起眉头。
“我还在疑惑，寻常人心海都是一片光洁，唯独你的心海，好像被黑雾笼着住。恐怕也正是如此，你我才能得以相识。”圣祖幽幽说道。
秦翼对繁杂的修行理念，毫无兴趣。他现在有很多疑问，想要一个解答。
“我分明看到，你是死了。那你现在又算什么？”
“圣人将其两魂四魄炼化入道，道不朽，圣者亦不朽。只要残道尚未被炼化，我又怎么会死呢？”
“如果你没死，那我呢？”秦翼问道。
“你当然也没死，相反，反倒是你得了机缘。正巧雷龙中一丝微弱的道脉，将我残道的一部分炼化，倒使你练成仙体。”圣祖微微一笑，“寻常人修行，都是先寻道，再炼仙体。你倒正好相反，而今你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就可以成仙了。”
“仙体！？”秦翼听闻顿时惊讶，同时内心一阵狂喜。
当然对于偶然练成仙体一事，他并不在意。只是他得知自己没有死，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回去。回到儿时的地方，即便那里只有亲人的坟墓，也算弥补长久以来的愧疚。
就算现在一无所有，日后也可借着祖宅和这副仙体，再次光耀门庭。
一想到此处，秦翼就越发兴奋，他恨不得马上就动身。四年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你想回去！？难道天宗就这么容易放了你？况且你自知凡间的时间比仙界要快，你即便回去，又有谁认得你？”圣祖此刻突然发问，打断了秦翼的幻想。
“他一个仙人杀我一个凡人，还用了那么强的法术，还怕杀不死我吗？”秦翼有些不屑，想起那时亦道愤怒的表情，心里不觉哑然一笑，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但马上他又回过神来，目光盯着万道圣祖：
“你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秦翼突然发觉，脑海里的念头还没有说出口，圣祖如何知道自己的想法！？
“我的魂魄受伤，要寄付在你的灵魂上温养，恐怕一段时间内，我不得不窥探你的想法。”
秦翼只冷撇了圣祖一眼，眉头紧皱陷入沉思：那日后岂不是我想什么他都知道，虽然他什么都做不了，但总感觉有些不安全。
秦翼向来独行独往，而且天宗只有他一个凡人，这就养成了思考的习惯。而此刻心思缜密的他，突然像受到了监视一般，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但面对他的多疑，圣祖并不厌恶。反而看眼前这个小孩心性细密，心里倒多了一丝惜才之心。纵想他修行千年，除了刻苦，剩下的回忆大多都是算计。
修仙除了勤奋和悟性，运气也是不可或缺的。但谁又能每天都有好运，撞见仙缘偶得法器，然后一飞冲天呢？
这种概率当然微乎其微，所以就需要自己创造运气。不断的算计，周密的计划，对每一个可能的机会都紧紧握在手里，把可能变成绝对。
这样的能力，更是修行的关键！
而秦翼，正有这样的天赋。
“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凡人可以炼化残道。他一定会回来。”圣祖说着，同时袖手一挥，那片光幕上的画面再度变换。
而其银幕上演绎得，赫然是亦道，他回到地界，在秦翼‘死去’的地方查探，似乎在找寻什么。
“他竟然会推演未来！？”秦翼意识到这是未来的画面，他不太确信，但似乎又觉得的圣祖的话确有道理，无法反驳。
“我修的乃是万道，集合世间道法于一体。当然也包含推演之道。”圣祖解释。
“那你为何没有推演出来，你会败给谢无言！？你怕不是故意骗我，以完成你尚未完成的计划？”秦翼还是有些怀疑，毕竟他对仙术道法之类，知晓的并不多。
“我可以推演万事万物，唯独推演不了我自己的未来。当然，我也只能看到你的过去，你的未来，似乎总被一层黑雾笼罩，连我也看不清楚。”
秦翼再三思索，天宗历史深厚，术法积累众多，他们若决心搜寻，自己必然没有可能定居某处，过上凡人的生活。恐怕要一辈子隐姓埋名，四处漂泊。
这样想来，反倒不如修仙了。
圣祖探知秦翼的想法，已然发现秦翼动摇了，随即接着说道：“看你有一定天分，加上我的指导，可能只要百余年，就能比肩亦道。届时若你悔恨未了，自可为你的家人报仇雪恨。
况且仙界趣闻甚多，等你逃离了轮回之苦，看遍这世间万象，何尝不是一件趣事？”
秦翼看圣祖说的绘声绘色，顿时心生疑惑：“你真不是有意骗我？”
“嗨！我活了上千年了！骗你一个小孩作甚！难道在凡间等着他们找你吗？杀了你再彻底炼化我的残道，让我也死？”
言至于此，秦翼也无话可说。看秦翼已经妥协，圣祖喜笑颜开：“好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往东南方走！”
秦翼又有些狐疑，问道：“为什么要去东南方？”
“啧，我成圣时把两魂四魄，炼进道脉本源。而今自爆，剩余的一魂三魄流落，我们趁你修行时先把三魄补齐再说！！”
“你果然是利用我！！”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多疑！？东南方还有机缘所在，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事不宜迟，我们快快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