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听秦飒说了他与尉迟容之间的一些往事,也弄懂尉迟容想助平王府逐鹿中原,但秦飒并不信他,还有敌意,然而这种敌意在曾经的救命之恩里,变得古怪而矛盾。
我忍不住去想,昨夜他二人,究竟谈了甚,仅仅是如秦飒所说使计救阿梓?这个“暂时言和”,又暂时到甚么时候?“言和”后,他们会做甚?
背靠在墙,使劲想着,反复推敲揣度。
因我昨夜的举动,秦恒连可以说更加不信任尉迟容,但尉迟容这个节骨眼上,还不能跟秦恒连翻脸。
——秦恒连对他的信任超乎想象,你能想到当时秦恒连脸色大变的模样么?
既然曾经如此信任,那究竟是甚么事,让秦恒连,突然怀疑他?
我不自觉呢喃出声,有些茫然:“玉儿,你说是甚?”
穆玉皱眉思索,忽然一怔,看着左右无人,将我拉进一间无人屋子里,附在我耳边,嘘声道:“我大婚当天,也有一批刺客刺杀秦飒,将要得手之时,南慕公子忽然射杀刺客。”她顿了顿,“我不知是否是因此才……”
究竟是何等的惊险,才让尉迟容冒险动手?而且竟然是“将要得手”,看来这穆戚联姻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局,秦恒连下足了血本,最后却因尉迟容失利,怀疑他也不无道理。
“有人来了。”穆玉忽然警惕道,左看右看一阵,拉着我钻进床底。我忽然触到一热物,惊得立马弹开,正要出手制住,此人立马道:“七姐,是我,你妹夫。”
我下意识要脱口而出:我哪来的妹夫!但听穆玉怒骂:“戚武阳你这混账怎么在这!”
而戚廉此时正一只手臂伸过我面前,捂住了穆玉的嘴,冲我一笑,低声道,“还是七姐有大将之风,沉稳。”
“……”千算万算,从未想过,这本应是我夫君的人,此时此刻在床底跟他打了个照面,甚至颇为熟识地叫了我声“七姐”。
就在不久之前,若我没记错,他似乎还给我放了狠话。
“嘶——你这属狗的婆娘……”戚廉收回手低骂,手指一排整齐的牙印。
“偷听姑娘说话,无耻下流!”穆玉咬牙切齿。
“你哪里有姑娘的样子——”
“都闭嘴!”一左一右吵得我头疼。
寂静了一会儿,这时,门房被推开,男人爽朗的大笑混着女人的娇吟,我额头青筋又狠狠跳了一下,瞪着头顶那张床,躲甚么地方不好,非得躲这来,于是横了穆玉一眼,她心虚撇开头。
“姚大人……”我原以为,兰妈妈的声音已经酥得够邪门,没想到还有更……
“莫急莫急,待本大人接见贵客后,再好好疼爱你……”听到此,我暗暗松了口气,而下一刻,不用想也听得出那是激烈亲吻的声音,伴随着男女混合的喘息呻|吟。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今夜秦飒若是弄不出甚么大名堂来,回去非得宰了他不可。
就在此男女即将干柴烈火之时,只听门外道:“大人,左统领来了。”
“哦?快快引来。”
御林军左统领赵天莫?我微微向前探出点头,那人身形肥胖浑圆,只一眼便能认出,这个所谓的姚大人,正是留守司留守姚双全。
这俩相看两厌的,怎凑到一块儿来了?说起这两派的渊源,乃是因半年前留守司抢了御林军的风头,于是便掐上了,可笑的是,竟还掐得平分秋色。
若说御林军是猛虎,留那守司根本就是弱鸡。
秦恒连出宫,其前前后后的大小事宜向来由留守司打点,姚双全是个精明圆滑的人,这些年东拼西凑,有模有样的训练,倒是得了一批比少爷兵强一点的手下,关键时刻抢在御林军前头,得了个护驾有功的美名,平日里可劲嘚瑟,但又擦得一手好边,滑溜的让人抓不住越权的把柄,御林军私底下没少骂娘,憋屈得很。
如今在此会面,所为何事?
一双黑靴映在眼前,衣摆是蓝白相间的水波纹,便是赵天莫无疑了。
“左统领能来,实在是令下官倍感荣幸。”姚双全笑道,“坐坐坐。”
“有话直说。”赵天莫冷声道,甚至还带着丝怒意,不难想象平日里他们怎么斗法。
“下官是带十分诚意请左统领的,这美人美酒,若是只谈公事,那还不如去茶馆酒楼。”
“你我没甚公事可谈,告辞。”赵天莫抬脚便走。
“左统领,总统领还等着您交差呢。”姚双全笑道,有恃无恐。
赵天莫冷笑:“交差便是,无话可谈。”
外头静了一会儿,只听姚双全又道:“下官虽比不得神武非凡的御林军,可到底,还掌着城门锁。”
赵天莫似有忌惮,站了一会儿便盘坐下来。
姚双全闷声得意地笑了。
我暗暗捏紧双拳,这就是昨夜从宫中回来,恍然大悟的一切是是非非。
城门尉隶属留守司,掌管腾玉大大小小城门宫卡的钥匙,虽说没多大能力,但其作用却是不小,恰如一颗钉子。届时吊桥一成,城门尉必然掌管钥匙。
而上一任城门尉,就是死去的聂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