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风子心里,只有一个树子,就是你哥,霄樱;至于你,说句你不愿意听的,我从未放在眼里,也从未承认你是树子。”风子停下脚步,转头瞪了树子一眼,冷冷地说道。
“风子,你不要不识天高地厚,我堂堂树灵界之子,岂容你如此侮辱。”树子愤怒地吼道。
“已经侮辱了,你又能如何?”风子说:“就凭你,十个你,都不是我风子的对手。奉劝你一句,还是安分点的好。”
“我是树子,你如此不尊重于我,就是不尊重整个树灵界,就是与整个树灵界为敌。”
“我很尊重树子,但我不尊重你。还有,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树灵界没有哪个树灵,会因为你而找我拼命,包括你的树父,树帝。如若有一天,你意外死亡,你树父马上会找一个新的树子,来替换你。”风子说:“树帝甚至都不会在意,你是如何死亡的。”
树子不再说话了。他双拳紧握,鼓足力气,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他恨风子的傲慢,更恨他说得话,正是自己最为担心的。
风子一步一步朝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极其缓慢;每一次抬脚,都似乎托着千斤之重,沉重无比。他不忍心看到树这般模样,不忍心看到儿时的玩伴,已气息奄奄,站在死亡的边缘。
翼骥就躺在树身边,已渐渐僵硬了。
风子忆起小时候,他只愿意跟树子霄樱一起玩耍。
很小的时候,风子在风象界之中,总会听见有称赞树子之语。说他优秀;说他长得灵秀;说他平易近人,举止风雅;说他是万年中最优秀,最有资质的树子。就连风父风母,都常常在风子面前提起树子,劝他得空去树灵界,与树子交好,多学习于他。
想那时,听多了太多有关于树子的赞语,风子反而厌恶于他。因为风子的性格,简直是树子的反面。
自那之后,风子便开始常常跑去树灵界,化成一阵风,躲在大树干后,站在枝桠间,或干脆躺在树冠顶,暗中观察树子。
初印象中的树子霄樱,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端庄,羞涩,翠绿色的长袍,总是整洁如新,纤尘不染。而他自己,就是一个泼皮无赖,没个正形;衣袍总是折折皱皱,破了,脏了,或烂了;更爱捉弄其他灵界或象界之众。
初识之时,风子是不喜欢树子霄樱的。每次,他化成一阵风,吹过万木森林时,总是看到树子霄樱坐在天樱树下,唱歌,弹琴,看书。他讨厌他安静,做作的样子。
风子抱怨道,风父风母竟然要自己交好于如此无趣者,简直是要了自己的性命啊。看着那么一本正经的树子,风子就想着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做。故而,风子总喜欢捉弄于树子霄樱。
想起捉弄于树子霄樱的情景,风子就觉得好笑,好玩。要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时,不再长大,不再有这一场场无休无止的争斗,不再有死亡,不再离别,伤痛,该有多好。
每当树子霄樱坐在天樱树下,弹琴或看书的时候,风子就偷偷倒挂在树干上,用手将他的头发拨乱;或将他的琴弦割断;或撕了他的书页;或撩起他的长袍,拽着他跑出好远。更甚者,有一次,树子霄樱正在唱歌,风子偷偷将一片极苦之叶,放入他口中,看着树子脸上痛苦的表情,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树子霄樱到处在找他,却没有找到。
风子总是喜欢冒险,喜欢去那些被禁止进入的地方,比如迷阵森林,那是树灵界的禁地。那时的风子,才不怕这些呢,越是被禁的地方,就越能勾起他的兴趣,勾起他探索的欲望。
有一次,风子躲过树灵界的看守,独自闯进了迷阵森林。初时,他并未觉察到危险,也并未留意四周。那时,他过于兴奋了,边走边吹着口哨,时不时捡起一颗石子扔出去,或摇一摇某棵树,看会不会有叶片掉下来。迷阵森林好大,他走了好久,飞了好久,却还是不见头。
玩得累了,倦了,便反身往回走时,这才发现不对劲之处。他不知道该如何出去,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天空,都一模一样;就连每一片树叶,每一颗石子,都看着完全相同,没有任何差别。风子不知道是从哪里进来的,更不知道该从哪里出来。
风子慌了,化成一股风,四处乱飞,乱撞。飞了好久,找寻了好久,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变化,就好像从未离开半步。就这样,一直飞,一直飞,飞了一天一夜,依然没能找到出路。
风子累极了,就靠在一棵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中,风子听到耳边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低低的笑声,甚至很轻微的呼吸声。他以为只是做梦,便没有理会。
一滴雨露打在风子鼻尖处,一阵冰凉,将他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风子看到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少年,一身干净整洁的翠绿色长袍,纤尘不染,手中拿着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