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尸体已经烧了,怎么才能证明呢?”
“若不是那人武功不济,被我强扯下面具,我大抵也是不信的。”
他耳侧忽如一阵风般,飘进了萧远前日所言。那人武功不济,或许可以一用。便道,“阿远说过,那人武功不济,如果我们可以查出这位善长易容的门客,抓到他应该不是难事。哎?最近漕门好像都没有什么消息。”
“啊,是啊......”
赵清月默默想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行事了。只是她心中稍显不安,在王府数月,漕门事物她已放线太多,曹邕一案更是让她有些惊觉,她有些离开的太久了。
回了王府,楚楚便在门口迎她,早上见她和顾澟一同出去,可现下回来时,心情却并不很好,忙跟在她身后小声问她,“是出什么事了么?”
赵清月摇摇头,答她道,“没什么事,你这两日都没有收到漕门的消息么?”
她想了想,最近还真是没什么消息,便答道,“没有,我时常回去看过,吴大哥和小少爷都在宅子里,没什么动静。”
赵清月咽了咽气,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眉角轻动,有些蹙眉,默默重复道,“没什么动静......”她望望还在前面的顾澟,仿佛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心里有丝丝不舍,瞥了一眼楚楚,小声道,“我们该回宅子了。”
楚楚但眼前顾澟还在前面,知道若是此时问她缘由必会惊动顾澟,只好忍住没问。一回了房,楚楚便合了房门,焦急问道,“回去,我们回去?”
她没料想到楚楚真能沉得住气,一路憋到了现在才忍不住发问,一言不发先是明火焚香,才坐在了席子上,倒水沏茶回道,“嗯。”
“为什么?你不怕卫国侯还来找你的麻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女扮男装,不怕卫国侯疑心么?如果他知道你是蒋平之女,回了宅子,不就还让他来杀你么!”
楚楚倒是真担心,她知道是赵清月在保护她,所以才没见到在宅子里的那晚有怎样的厮杀。可是,如若卫国侯真的知道,她便是蒋平之女,恐怕会更危险吧。
赵清月一本正经地端详着她,喊她的名字,轻皱了眉头,声音有些许郑重,仿佛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吐出了这几个字来。
“楚楚,有鬼。”
楚楚闻言身上一僵,两眼提溜地乱撞,仿佛慌了神,“有,有鬼?什,什么鬼。”
赵清月被她这样慌张的神情逗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忙解释道,“内鬼啦。”
楚楚这才放下心来,试探她道,“内鬼?你是怀疑漕门里有,有卫国侯的人。”
“不是卫国侯,是叶启文。”
“又是他,怎么又是他。”
“我住在毓王府里这几月,你可还有过任何关于叶启文与卫国侯的消息么。丽阳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夜里生事,我却是一早从郑康那里知道的。之前派去守着卫国侯府的人竟也都没有什么可用的情报,这不奇怪么?”
楚楚满脑子一想,倒真是这样,“你这样一说,是有些奇怪,往日可不这样拖沓。”
“岂止是拖沓,你可还记得上次师父下山时与你我说过,有人急查我的身份?”
她点了点头道,“记得。”
“漕门可不是个堂口,虽然盘踞京师,可顾朝到处都有漕门子弟。有人暗查我的身份,我却是从师父处得知的,这事想想,也可能有蹊跷。”
可楚楚心里还是疑惑,为什么这么肯定便是叶启文所为呢,便连忙蹲在她眼前问道,“可为什么怀疑的是叶启文,而不是卫国侯呢?”
赵清月见她还是不明白这其中道理,便慢慢道来,“自从上次卫国侯闯入了我的宅子,还未对我有什么过分之举,应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不然他必然知道我寻仇,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可是,叶启文却知道我女扮男装,他看出我身上有秘密,除了他我想不到我周围有任何人会想要查出我的身份。况且,这北岳的暗哨都是由他经营,在我这里插一个暗桩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事,要告诉吴大哥么?”
她独自思量了一会儿,眉头仍未纾解,有些恍然,“不要。”又接着道,“对阿靖也不要说。”
楚楚微微顿了一会儿,却也欣然应允,她打量着赵清月,表情有一丝落寞,暗暗回过头去,停在门口。
“怎么了?”
她望着转过身去开门却停在门前的楚楚,如是说。
“我不懂,你瞒了这么久,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干脆。”
自从昨日萧远侯爷来了王府,她便开始着女装了,王府内外,皆都是惊异万分,早上梳洗时还是不怎么习惯,望望床榻外一方铜镜里的玉钗发髻,恍若隔世的自己。
她不想做漕门少主,不想做江湖英豪,她只想做,赵清月而已。
往日,她只是没遇见让她想要这样做的人罢了。
顾澟在府中端坐,薛绍一案的案宗都在这两丈见方的案头上,依照卷宗所言,仵作所证,除了案犯薛绍拒不认罪,这案子简直毫无纰漏。
眼下,他虽说是知道曹邕尸首有疑,也明白此案不过是卫国侯拿来争权夺利的筹码,可还是毫无证据。
此时,郑康从门外匆匆跑进,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跟在卫国侯府的探子方才见了曹邕进了卫国侯府。”
“当真?!”
顾澟一时忍不住轻笑出声,渐渐笑声朗朗。
“曹邕竟还活着,他活着,卫国侯便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