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月一早便收到漕门传过来的密函,内里写明了曹邕仍还在世的秘密。至此,也推翻了她此前对于怡沣楼凶案的所有推理,她看过信后,引了烛火,便将信烧在灯油里了。
“曹邕一直还活着。”
“什么?这怎么可能,全城的人都看见他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信上所言,前晚曹邕偷偷潜入侯府才被人发觉。原来他一直都住在叶启文的府上。这事,现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如果曹邕真的未死,那这次卫国侯便必死无疑了。”
“清月。”
门外顾澟砰砰的两声敲门,打断了她们两人室内的对话。赵清月起身迎门一推,顾澟便站在门前,身后跟着的便是郑康。赵清月见他不似前几日愁眉深锁,反而有了些轻松的笑意,又见他带的人是郑康,便心中有底,知道他所来何事了,她开口一笑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他还活着了。”
顾澟听言,更是灿然而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一伙人在室内坐下,楚楚关上门窗,坐下行茶。
“原来我们都错了。我们都被骗了。”
顾澟言说的被骗,其实是那日仵作斩钉截铁的话,“大人,小人已验毕了尸首,并没有什么异样,确是卫国侯府的公子曹邕。”
确是卫国侯的公子曹邕。仵作的一席话,简简单单的认证,谁也没有察觉这其中的不妥,自然而然的以为死的一定是卫国侯之子,谁能想到被假扮的原来是那个死人。绕了一大圈,原来从起点便错了。地字末房里死的一开始便是易容之人,顾汶与萧远见得也真真就是曹邕,这也便解释了,为什么那一间厢房会只有一位主位,为什么卫国侯会选择火葬。
“想必厢房里坐着的,便应该是真正的曹邕,他们先是让仵作误导我们的视线,再一把火烧了尸首,便万事大吉了。可卫国侯一介武夫,我想他应不会有此深谋,也应该不会想拿他的儿子冒险,这应该是叶启文的主意。”
赵清月算是很赞同他所说的,曹毖骄傲自大,若不是有人在外提点,可不是忍下火气之人。叶启文则不同,从来无官位缠身,本就是身无一物之人,没有忌讳,自然是可以计谋深远,可她仍觉得十分蹊跷,却又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便默默道,“叶启文也应该知道曹邕身份非常隐秘,一定会让人好生看管,怎么会让他在这个风口浪尖里回了卫国侯府呢。”
顾澟便也沉默,他只是六年前见识过一次此人的阴诡狡黠,虽只那一次,却对此人的智计还是留下极深的印象,他很会伪装,对他爱的人伪装成无害柔弱的样子,心里却有着比任何人更凶狠的算计。
顾潆便是被他骗了,所以才差点死在那一场火里。而她直到如今也不知道,那一场烈火,算不得是意外,她自以为最爱的人其实才是害她的元凶,萧远才是那晚救她之人。
想到这儿,他心底不禁对萧远又是一阵叹息,萧远宁愿在她心里留一份曾经美好的怀念,让她这样快乐些,所以时至今日仍没有点破。
他脑中正为萧远抱打不平,这边却被赵清月的问话而打断,又是无语沉默。
“可是如果他是故意的,为的又是什么呢?”
他们两人相视一瞬,便又是沉默,两人心中此时都没有答案。
这才是他此时眼下最担心的,他似乎无法预计叶启文到底想要做什么。猛然发现,对于叶启文他竟一无所知,而对于毓王府,叶启文却对毓王府太熟悉了。他曾经蔑视的身份低微的叶启文,如今却不再是那个懵懂少年了。
而叶启文刚刚听闻消息,便起身在府中形色匆匆的拐进了一处隐蔽的宅子,谁人也想不到,富可敌国的叶氏祖宅,竟也有这样一处荒废至极的宅院。他看似气愤异常,进了门,见堂中坐着的曹邕,嘴角一抹狡黠的讪笑,抬手便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