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予洲屈起两根手指,敲了下她的脑子,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在向你表白你明白了么?”
这下初黎明白他的不要名分是什么意思了,当初和他订婚也只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推走那些烦人又奇葩的相亲,解决两人的麻烦。
所以初黎可以心安理得地坐着莫予洲未婚妻这个位置,大不了等莫予洲以后遇到心仪的女孩,她当面解释清楚,解除婚约罢了。
“你有权拒绝,但不是现在受到酒精作用下回答这个问题。等你什么清醒了随时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谈话以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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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不但恢复记忆,莫予洲还向你表白了?”陈籽不可思议地喝了口水。
初黎恹恹地点点头,烦躁地托着腮,有意无意地敲着桌面。
已经距离上一次喝酒过了三天了,在家里对莫予洲又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可是她真的觉得特别尴尬。
陈籽吃了口慕斯蛋糕,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我都记起来了啊,除了比较久远的事情记不太清,可是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既然这么说了,陈籽也不好再说什么,可是直觉又告诉自己初黎好像忘了些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自己也说不上来。
“你怕什么,喜欢你就上啊,论家庭背景你也不差,学历也算旗鼓相当,要说职业你也是业内小有名气的画师,自己也有工作室,我就不明白你这自卑感哪里来的?你们简直门当户对啊。”陈籽兴致盎然地说一堆话,巴不得两人赶紧在一起。
初黎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的自卑感哪里来的。
“就当我一个人在钻牛角尖吧。”初黎下了个结论。
等两人慢悠悠地吃完甜点已经是接近夜晚了,本来是想再顺便逛逛夜市,奈何陈籽临时要加班,于是转头就去了离得比较近的工作室蹭电脑。
周末工作室都没有人,静悄悄的,初黎凭感觉摸索着将电闸拉下,又按下灯的开关,工作室瞬间亮堂了起来。
陈籽坐在办公室,植入U盘用初黎的电脑赶着财务报表。
一旁的初黎只有无聊地用ipad赶画稿,顺便听听音乐。
晚上气温骤降,天空又飘起了细雨,窗边一阵风吹过来,初黎下意识地隔着毛衣搓了搓手臂。
‘叮——’头顶上的空调打开,不断输送着暖气,不一会儿周围温度就明显升高了不少。
初黎没开空调,疑惑地抬眼,就看见莫予洲关上窗户,转身正看着自己。
还没等她问他怎么来了,莫予洲就先发制人:“你是不知道空调有制热么?身体还没有养好就对着窗子吹冷风?”
要不是他下班开车路过这里,看见周末了灯还亮着觉得有些不对劲进来看看,恐怕这傻子就要冷到感冒。
初黎心虚地别开眼神,不自然地问:“你怎么来了?”
“看见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
陈籽停下敲键盘的动作,看见来人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妹夫好!”
“陈籽!”初黎用手肘碰了下旁边口出狂言的人,用眼神问她是不是有病?
莫予洲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接受这个称呼。
陈籽表面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声音却小声地从喉咙里发出来:“他是你未婚夫,我叫声妹夫天经地义,谁让你比我小两个月。”
看见莫予洲有意等自己,初黎匆匆忙忙地收起数位板,拿上包就跟上去,走时不忘掐一下陈籽,恶狠狠地留下一句:“等我晚点再跟你算账。”
陈籽优雅地摆了摆手,“我等着哦,宝贝。”
在车上,两人都保持缄默,在行驶过程中,初黎率先打破了沉默:“莫予洲,你是认真的吗?”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下论到初黎没话说了,她现在简直是进退维谷,要是拒绝吧两人又天天见面怪尴尬的。
要是接受……没有以结婚为目的恋爱也显得太渣了吧。
踌躇了一会儿,初黎才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可不可以把之前说的话都忘掉?”
莫予洲挑眉看了眼她,“你觉得呢?”
“可……可是我对你没那种感觉啊,我这不是白白耽误你吗?”
“你现在占着莫太太这个位子就不算耽误我了?”
初黎:“……”
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莫予洲,真的没必要的,你知道我的,我对爱情真没什么向往的,你要是想谈恋爱,你身边对你有意思的那么多,你完全可以找一个你满意的试试。”
看着初黎耷拉下的头,莫予洲感觉自己胸腔里堵这一口闷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又是这种冷冰冰的话,不夹杂任何一丝情感。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她之间竟然变了这么多。
还是说社会这个大染缸将他们变得世俗圆滑,习惯了公事公办,以至于在彼此面前都忘了卸下伪装。
莫予洲不知道,也窥探不出其中缘由。
“初黎,为什么不试试呢?”他的嗓子有些低沉,手下意识地去掏裤兜里的烟,抽出一根后叼在嘴里,迟迟不拿打火机。
为什么不试试去爱一个人呢?
可能是这句话戳中了初黎的心,眼里瞬间涌上了泪水。
她莫名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一个人撑过父母争吵的夜晚,撑过母亲的控制欲,撑过高三那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的日子。
“我没有勇气。”
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人爱她,也习惯了不爱任何人。
避免被抛弃的最好途径就是不要依赖任何人。
莫予洲内心酸涩不已,“初黎,累吗?”
在她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累吗?
在她的固有思维里,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什么,自己不需要爱人的照顾,不需要三五成群的朋友,不需要父母的句句关心。
初黎抬手拭去眼角将要落下的泪,忍住哭腔回:“累。”
莫予洲扔掉烟,解开安全带将那娇小单薄的人深深地搂进怀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隐约记得自己将鼻涕都擦在了莫予洲那昂贵的定制西服上,最后哭累了就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夜无梦。
往后的一个月里,初黎接受了心理治疗,渐渐不怎么怕黑,也很少做噩梦了。
每次治疗莫予洲都会陪着她,她也渐渐习惯了这种陪伴的感觉。
有时护士也会开玩笑说莫予洲是个很好的男友,让初黎一定要把握住。
这时候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笑着应付两句。
说到两人的相识经历,初黎还没在心里盘算好,莫予洲就与她十指紧扣,不紧不慢地描绘着:“高中第一学期开学那天,我看见她站在学校那颗绑满了许愿红带的玉兰树下,就这么一眼,我就喜欢上她了。”
护士们纷纷发出赞叹,为他浪漫的一见钟情而感动。
没想到这么多年,莫先生还是只喜欢初小姐一个人。
简直就是完美的言情小说男女主啊。
面对护士们的羡慕,初黎脸上还是挂着幸福甜蜜的微笑,等出了医院就忍不住调侃:“你编得还挺浪漫,以前都没发现你还有点想象力。”
莫予洲挑了挑眉,“那我下次多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