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澹澹道:“满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强,之所以在关外屡败明军,是因朝廷腐败,后又错误采用孙承宗辽人治辽,以辽御清策略,结果每年六百万两白银砸下去,却搞成了辽清合流。
不仅未能御清,反是让满清吸收了辽人,实力快速壮大。
当然,也不能全把锅甩到孙承宗头上,辽人投清也是迫不得己,关键还是朝廷党争激烈,太过于腐败。
如今则不同,太子虚怀若谷,又亲眼见证了京师的陷落,必然不会重蹈覆辙,小福王那个蠢货给太子提鞋都不配。”
郑森并不接腔,郑家轮不到他做主,更何况郑芝龙水军成份复杂,并不是能轻易改弦易帜。
郑鸿逵却是哼道:“就算太子贤明,可姜总管使用下作手段,暴起偷袭,又算什么英雄好汉?”
“哦?”
姜黎幽幽看了过去,好一会,才道:“我就不和你说什么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了,就说你郑家抢掠海商,虽然有不胡乱杀人的美名,可那些被你们抢的海商倾家荡产,几辈子积蓄化为乌有,回到家乡之后不得不发卖妻儿,难道就不惨么?
你们当海盗又算什么英雄好汉?嗯?”
郑鸿逵不服气道:“我郑家每遇灾年,就接济乡邻百姓,做下善事无数,朝廷都常常大加褒奖呢!”
“哈哈!”
姜黎哈哈一笑:“简直是笑话,朝廷的贪官污吏至仕回乡修桥铺路,也是大善人一个了?你们的钱是黑钱,浸染着数不清的鲜血,做再多的善事,也掩盖不了黑钱的本质。
我听说郑芝龙信奉了天主教,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天主教有赎罪券卖,只要买了赎罪券,无论造下多大的罪孽,都可以一笔勾销!”
“放肆!”
郑鸿逵气的脸都通红!
对于一个有信仰的人来说,诋毁他的信仰,等于掘他的命根子。
郑森却是想到了西班牙人,信奉天主教,嘴里说着主爱世人,但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万历三十一年,崇祯十二年,马尼拉曾有过两次针对华人的大屠杀。
再想着他的父亲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难道……真是因为有了赎罪券就可以为所欲为?
“姜总管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郑鸿逵忍着怒火又问道。
姜黎不假思索道:“现在不能放了你们,待我打退了多铎,自会放你们回福建。”
“休想我郑家的儿郎会为你卖命!”
郑鸿逵硬纠纠道。
“呵呵~~”
姜黎呵呵一笑:“我也没想过役使他们,待我军全部渡了江,就给些船和粮食,放他们走。”
叔侄俩听出来了,姜黎有扣船的意思,顿时心肝剧痛!
一艘三层甲板的盖伦大帆船,造价大约是五十万两白银,郑芝龙手头也只有两艘,一艘作为旗舰,另一艘让郑鸿逵开了过来。
主要是以强大的武力做后盾,为郑家在南京小朝廷里谋取地位,并且让郑森拜钱谦益为师,为仕途铺路。
可谁料到,盖伦大帆船竟被姜黎夺了去。
如果是两军摆开架式堂堂正正交战,战败了还好些,可是被姜黎用斩首战术夺了船,属实是难以接受啊!
其实五十万两白银对于郑家不算什么,可是盖伦大帆船的象征性意义极其重大,关乎着郑家的脸面和名声。
他难以想象,当大哥得知被抢了条盖伦大帆船会是怎样的愤怒!
郑鸿逵冷笑道:“姜总管就不怕与我家结下解不开的死仇?”
姜黎奇道:“我就问你,郑氏是不是大明的臣民?”
“这……”
郑鸿逵隐约感觉到姜黎不怀好意,可这种问题,事关政治正确,不能不答,只得勉强道:“是!”
“好!”
姜黎点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天下都是太子的,我受太子委任出兵南京,征用你家几条船难道不应该吗?”
郑鸿逵的脸,蓦然胀成了猪肝色。
“小心点,小心点!”
“嘿呦嘿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