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扬州军正在城里查抄漕仓,那姓姜的亲自带人去抄张太监的家了,更离奇的是,史可法和淮安文武居然跟着后头看热闹,如今扬州军分散,倘若大帅集中兵力,未必不能大胜啊!”
一名下属凑头道。
‘再打一仗?’
刘泽清刹那就把这念头摁了下去。
他和姜黎前前后后打了两仗,第一次是标兵被打残之后全军溃败,第二次更离谱,他的兵都没上,全程看热闹,然后就散了。
要说唯一的接触,就是城门守卒不战而降。
这还怎么打?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他带的兵,已经不能打硬仗了,只能欺负下山贼水匪,乃至于老百姓。
可是他不能说啊。
好在郑隆芳接过来道:“扬州军又没攻击咱们,将士们也无心作战,何必多事,遑论连史可法吃了那么大的亏都捏着鼻子认下,咱们何必为史可法出头?”
“嗯~~”
刘泽清点头道:“此话倒也实在,不过不能松懈,着弟兄们保持戒备,再多派人手打探!”
“得令!”
郑隆芳出去安排。
……
张忠济家里藏了三窖银子,连同杨显明的存银,合计九十万两,另在淮安还有两处不为人知的小宅,各存银二十万两。
并与杨显明一样,京城的家里也有银子,可惜抄不到了。
其余首饰珍宝、绫罗绸缎也被搜刮一空,那四名女子由唐通与左梦庚分了。
史可法暗暗咋舌,这又是一百多万两啊,心里又恨又气!
一个小小的镇守太监就有百万银子的家产,全大明的贪官污吏又贪了多少银子?
再有李自成拷饷六千万两,大明朝就是这样被活生生的掏空了!
而讽刺的是,崇祯仅为几百万两银子的加派就闹的天怒人怨,史可法不由满心悲凉,突然他理解了姜黎为何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收编两淮盐场。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咱家的心肝哟,哎哟,哎哟,咱家还不如死了算了,咱家心口疼!”
看着军卒把一箱箱的银子往外搬,张忠济哪怕早有准备,也受不了,捂着心口,嚎啕大哭。
“算啦算啦,好歹姜总管牙齿当金使,这世道啊,能活下来就不错啦!”
杨显明从旁安慰,心里却是暗乐,好歹有了难兄难弟啊。
姜黎信守承诺,把杨显明放了,也没杀张忠济,傍晚时分,全军撤出了淮安,聚于淮阴驿,连夜装船,将于明日一早回返扬州。
这一趟,除了分发给普通士兵和作为抚恤的一万五千石粮食,共得漕粮三十三万石,查抄张忠济得银一百一十万两,另顺手牵走了库银五万两。
随同出城的,还有有大军仓和东新仓各级管粮官吏及家属五百余人,他们不论愿不愿意,都没法在淮安呆了,只能随扬州军一走了之。
船老大也在淮安征召了三千漕丁,都是年轻力壮,经营丰富的船工,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有开炮经验。
在船上开炮和陆地开炮完全不一样,必须要掌握复位技能,开炮不仅涉及瞄准、测量,能于短时间内复位,更快的打出第二炮往往就是决胜之机。
这三千漕丁有家眷六千来人,一起跟着走了,刘泽清军丢下的两门红夷大炮,部分佛郎机炮、虎蹲炮也被拖走了。
……
扬州!
已经足足跪了三天,盐商们个个腰酸背痛,有些还趴在了地上,嘴唇皲裂,无力的喊着:“水,水,本老爷要喝水!”
高一功几人围在街头看热闹。
李来亨兴灾乐祸道:“明朝太子够狠啊,盐商们哭闹过,撒泼打过滚,什么招都使了,就是不知敢不敢冲门。”
“好象都瘦了些呢!”
慧英也煞有介事道。
“闪开,闪开!”
街边突有人尖叫。
几人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一群妇人,足有好几百,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快走!”
高一功面色一变,带着几人避往街边。
这群妇人,普遍在三四十岁的年龄,衣衫破旧,皮肤粗糙,面色黑黄。
“就是他们,快骂!”
一个大嗓门的妇人一声大吼。
“小三咂,噶起来听俺们骂!”
“你们这些黑漆麻污心的,锅锅不得好死……”
“你们是什么人?”
有盐商惊叫。
“哟,还敢嚼蛆?”
“络邹吧!”
刚有人回嘴,又迎来了更加猛烈的谩骂。
要知道,三个女人相当于一百只鸭子,这里有好几百个女人,属实是几万只鸭子,个个拉开嗓门,也不说因由,就是逮着骂。
更何况扬州话语速快,声音尖,别说盐商,就是围观的民众,都脑壳子炸疼!
李来亨等人看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大手笔,大手笔呐!”
高一功赞道:“他娘的,是谁想出这样歹毒的法门?”
“该不会是太子吧?”
慧琼寻思道。
“不可能!”
慧剑驳道:“明朝太子不知人间疾苦,哪里知晓找来一群老娘们儿?依我看呀,多半是姜公子出的主意。
慧英很奇怪的问道:“慧剑,你怎么总是帮那姓姜的说话,该不是被他勾了魂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