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回屋吃饭吧。”
女童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讲了许多山中见闻。崔河终于还是不忍驳了女儿兴致,无奈朝向二人开口。
“嗯嗯!”阿琪连连点头,雀跃跑进了屋中。
“依雯?”男子诧异的瞥向一旁发愣的妇人。
妇人一怔,脸色有些难看的应了几声,走到了男子身边。
男子嬉笑开口。“依雯,怎么啦?”
“阿河,那兔子...”妇人看了眼男子,又撇头看了眼鸡圈中的大公鸡,满面苦涩。
崔河脸色一凝。“那兔子,与你同族?”
“说不上来,感觉不太一样...”妇人愁眉道。
男子眉头紧皱。“那...刚才那三位,有什么反应嘛。”
妇人脸色微变。“那三位的神魂、灵力,似都越来越稀薄了...估计都没发现。”
“那便接着瞒吧。走,回屋吃饭了,别瞎想了。”男子拉起妇人的手,缓步走进了屋内。
......久久,餐毕
桌上毫无剩菜,陈茶水喝完碗中最后一口汤,打了一个饱嗝,满脸畅快。老君偷偷瞥了一眼,心中欣慰一笑。
“张道安,你喝酒了?”张道宁压低嗓音,凑头朝向身旁满身酒气的张道安。
张道安有些尴尬。“嗯,没办法,办案需求。”
“嘁。”张道宁白了一眼,“哦!对了...刚刚你走后,阿茶造了一把剑!看阿爹阿娘的反应...似乎阿茶的铸道造诣比他师父都要高上不少!但是...后来他们吵了一架...所以我们才跑出去了...”
张道宁与张道安咬耳,张道安满脸不可思议。“哦对!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坟场斗场的幕后指使者!是一头妖怪!”
张道宁大惊。“这事千万别和阿爹阿娘说,万一阿娘听了是妖怪!反悔不让我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看来真得带上阿茶了。”张道安瞥了眼满脸红润的可爱少年。
张道宁点了点头。“他的剑,也得带上!”
妇人又一次从厨房走出,朝向圆桌走来。“哈哈,你俩干嘛呢,这么多人在呢,说什么悄悄话呢!”
“哎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阿娘!我来帮你!”张道宁脖颈一凉,赶忙起身收拾起桌上空盘。
“哈哈哈...”
......
“阿茶!”(“茶水...”)张道安与老君一同开口。
可爱少年一愣,朝向张道安满怀歉意的眨了眨眼。很快转向老君。“师父?”
老君心中一慰,不好意思的笑道。“道安你先说吧。”
“啊不用不用,我就是闲聊,没啥事~先生你们聊吧,我出去散散步。”张道安早从张道宁那收到了消息。见老君主动开口,自然极为识趣。
“道安,走,阿爹陪你出去逛逛。”
张道安闻言立马起身,绕了半圈桌,走到了阿爹身旁,朝向先生作了一揖,扶起阿爹,缓缓走向屋外。
老君羞笑不已,见二人走远终于神色一敛,郑重开口。
“茶水,你还在怨为师吗。(陈茶水急急摇头)其实,为师能陪你的时日不多了...所以,为师有些着急了,急着想为你安定下将来要走的路,急着想见到你有所成就,急着想见到你成为当今世上铸道第一人!所以,为师急忘了,忘了你才十六岁...忘了你还从来没为自己所活过...为师想清楚了!你的人生,该你自己做主。为师不逼你了...”
陈茶水有些愣,转瞬大惊。“师父!时日不多...是什么意思?!”
“额...师父要和你阿叔阿婶去远游,短时间内就不回来...”老君神色有些不安。
“哦。”可爱少年松了口气,“师父!那我...以后可以不用日日背书嘛?!”
“可以!不过日常的修炼与药道铸道的实践,绝不可马虎!”
可爱少年大喜,连忙窜起向师父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师父!”
“哈哈哈...”老君抚须眼露笑意。
......
“道安,入道之后有何感受?”瘸腿男子笑问道。
张道安脸露羞涩。“感觉不错!使用灵力时,动作比平日迅猛了许多!可是如今我灵力甚微,没一会儿便用尽了...”
“哈哈,无妨的,日后会好的...”
张道安面露苦涩,见阿爹阿娘态度一样,便也不再追问。
“对了阿爹!青丘,是个什么地方!”张道安眼前一亮,急切问道。
男子一笑。
“青丘是个极美的地方,它不属于这方世界,但它却又真实存在!它在人族大陆之上有一条通道联通两方世界,方便两方世界之人往来。青丘多为狐族,本隶属妖族,但他们生性友善,从不主动与人为敌。可!亦莫要看他们良善而瞧了他们的灵力!”
“阿爹!那...他们是妖?!”张道安闻言想到了丁亥一,又想到了妖族恶行,眼中浮起一抹狠厉。
“妖又何妨?妖族族群数不胜数,妖族也分善恶,如那刚才所说的青丘,便与人为善!当年大战,甚至还主动收留了无数流民...可惜那战后,通道亦被大阵所封,往后便再没了青丘的消息。话说,你怎的突然会问这个?”男子突觉得有些问题。
“阿爹...不瞒您说,我最近碰到了个自称来自青丘的怪人,叫...白且...我很是捉摸不透。”张道安闻言心头一松,思索了一番,仍一脸苦闷道。
男子一惊。“来自青丘的‘白’姓人氏?那可是青丘的帝姓呐!一般人!可不敢以此为姓!如此一来,你琢磨不透便对咯!哈哈哈哈,当初青丘的白帝,上天与一仙尊对赌!谈笑间便赢了人家一双‘仙品阶’宝物!事后那仙尊愣都不记得是怎得输的,痛心了不知多久!”男子提及往事满面笑意。
“那他算,青丘帝脉?”张道安有些震惊。
“不一定,兴许是帝脉,兴许是有功之人赐姓,又兴许,是骗你的!”男子脸上有些调侃之色。“青丘,可远大于咱大虞呐,他们的帝脉...恐怕没那么好见到呐~”
张道安沉下头,再无声响。走了许久,终又开口。
“阿爹,今日真的好累啊...”
“傻小子,你们的事,你阿娘都与我说了......道安!我与你阿娘,都有经历过珍惜之人生离死别!眼前之人为自己而死!我们能明白你的感受。但...现实残酷的是,你若想护人周全,自己便需要有那护人周全的能力。你若不想周身之人受到波及,便更要有倾天的威仪!震慑住那群虎视眈眈的饿虫!”男子身体微颤,嗓音渐响。
“倾天威仪嘛...”张道安有些神往,碎碎念着。
......
年轻妇人洗刷着碗盘,崔河在一旁扫地。
“依雯啊,我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要不,明日我们去三位那儿,再探探口风?”
“哎呀!阿河!虽然他们三人如今灵力加起来恐都不及我,可是,我一见张大哥夫妇二人就心里发慌,如今更又多了一人!我确实有些不想去他们三位那儿...”妇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在围裙上蹭干了手。
“不行,我觉得此事不对劲,明日我自己去!大不了,我就和他们明说了呗,我觉得张大哥一家人都挺明事理的,就算知道了你的身份,也不会怎么为难你的!...”
妇人仿佛见到了祖宗,一脸无奈。
“哎呀!崔河!能躲就躲呗!说不准人家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还这般寻死,人家怕是想让我活,我都活不了啦!”
“哈哈哈,行吧行吧,不去便不去。”崔河苦笑,捏了捏娇妻香肩,又将她推回了碗池旁。自己又复不苟的扫起了地来。
院外,正伏地给兔子喂菜的阿琪喜笑颜开,不绝回想着今日幕幕。
“小兔子,你说!阿茶哥哥刚刚那般替我求情,即便不喜欢我,也定不讨厌我吧!”
(兽语)“你们人族真奇怪。”
四周寂静,没有虫鸣,没有人声,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这次阿琪听得真切!一惊!慌乱扔了菜叶,爬起身!跑得离兔子远远的!转眼见也没什么危险,又轻声问道。“小兔子!是你在说话吗...”
(兽语)“你扔疼我啦!”
“啊,对不起对不起,啊!不对!你是妖怪吗!?”女童大惊。
(兽语)“额...应该不是...”
“哦,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话说!你为什么会说人话!”
(兽语)“额...我说的就是我们族群的话...反倒是你!为什么会听得懂我们族群的话!”
阿琪说不出道理,便不再深究。
见到这会说话的兔子!不禁又联想起了白天...会招风吸虫的大公鸡!笃定自己没有眼花!眨眼!阿琪搂起兔子,冲到了鸡圈旁,一把打开了鸡圈大门......
(兽语)“崔琪!你干嘛!喂!干嘛干嘛!!我是你舅舅!你轻点啊!哎哎哎!高依雯!快出来啊!!”
“嗯?咱家鸡怎么夜里还打鸣呢!”正扫地的崔河一头问号。
妇人脸一黑。“是你小舅子...”言罢便冲出了屋去。
妇人刚冲出屋,便愣在了原地,只见阿琪满头鸡毛,一手拎着白兔,一手揪着大公鸡...
阿琪见到阿娘,憨笑开口。“哈哈阿娘!您说可不可笑,这大公鸡刚刚说是我舅舅!还叫了您...的...名字...”阿琪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脸色有些难看。
女童手中的兔子和公鸡,见到来人都不再挣扎,妇人有些尴尬。
“阿琪...你能听懂他们说话?”
“嗯...阿娘你也?...”女童有些失神,乖巧的点了点头。
“先进屋吧...”
妇人轻叹了口气,转身朝屋内走去。女童一手兔,一手鸡,随后怔怔走进了屋。
大门紧闭,大堂内点了几盏烛火很是亮堂,有些没吃完的剩菜被罩在桌上...
崔河突兀开口。
“阿琪,这个世界,其实远比你看到的有趣许多...”
女童愣愣抬起头,鸡兔在一旁,一动不动。
“这世上有很多神秘的生灵,就如以前书中的故事一般,有好看的仙子,有吃人的妖怪,也有善良的精怪...”
崔河拉起一段极长的引桥,欲要与阿琪长篇大论。
阿琪指了指地上,煞景开口。“阿爹,那他们俩是什么。”
“这只兔子...我不知道,但是这大公鸡,确实是你表!舅舅...”崔河有点无奈,但还是说出了口。
“阿琪,你阿娘,便是善良的精怪...她本是一头自由的白鹮,羡慕人间生活,修炼成形,入了世间...阿爹何其有幸,得她垂青,有了你...”崔河憨笑瞥向身旁妇人。
阿琪一脸甜笑,毫无由头的问道。“阿娘!那你与阿茶哥哥的师父谁厉害!”
妇人被问得措手不及。“额...我厉害...”
“哈哈哈哈,那就好!对了阿娘!舅舅有名字吗?!”女童鬼怪开口。
夫妇二人皆一愣。
“额...没...名字都是修成人形后我们自己取的,他好吃懒做的,不知何时才能修成。自然是没有名字的!”
大公鸡在地上大声打起了鸣。
妇人怒喝一声。“闭嘴,还有脸吵!”
瞬时又消停了下去。
女童古灵精怪,朝向鸡兔嬉笑开口。“那!舅舅就叫‘土申!’小白兔就叫‘山花!’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兽语)“好呀!‘山花’,还挺好听的!”
崔河有些不解。“为何你舅舅叫‘土申’啊。”
“哈哈,因为他总在土里伸腿呀!又比较笨,修不成人形,所以就用‘申’啦~‘土申’多好听呀!你说是吧舅舅!?”女童嬉笑。
大公鸡扑在地上似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你舅舅默认了。”妇人开口。
(兽语)“高依雯!!你小时候可没少吃我家浆果!你女儿现在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你还帮着她!!”
“我感觉...你表弟在骂你,骂得还不干净呐...”崔河看着地上,挺胸双翅狂扑的公鸡,转向妇人,憨憨开口。
“没有,他在夸阿琪...”妇人捂嘴笑道。
阿琪突然抓起地上鸡兔。
“阿爹阿娘,我们回屋去玩啦!”
二人还未来得及答话,女童的屋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
夫妇二人愣在原地,皆没想到,阿琪竟如此容易,便接受了这些他们不敢开口的事实。
“山花!舅舅!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呗!”女童一脸期待。
公鸡扑在地上一动不动,兔子豁然开口。
(兽语)“阿琪,你喜欢你阿茶哥哥?”
女童小脸猛的涨红。“山花!你瞎说什么呢!”
公鸡侧起头,偷偷听着......
久久...
“这兔子,总感觉有些奇怪,说不上来。”
妇人坐在屋外檐下,看着漫天星星。
崔河坐在一旁编着竹篮,苦笑道。“你们的事,我插不上手,好无力啊。”
“嘁,傻子,平日挺聪明的呀,谁要你插手啦。不过讲真的,我感觉我的身份很快就要瞒不住了,真得早做打算了......”妇人哀声说道。
男子皱了皱眉。“看来,明日张大哥家,是非去不可了......”
妇人叹了口气,没做阻拦。
......
夜深林静,老槐树树洞内,巨猪终于站起了身。只见浑身伤口,竟已结疤!眼中杀意澎湃。砰!突横出一拳!身旁竖立的大木棺瞬间吃力炸裂,一把黝黑冒着寒芒的巨大铁斧赫然出现!
(兽语)“妖族和人族...我只能选妖族...只希望那些人族,莫要阻我吧......”巨猪擎起两丈长的黑铁斧,闭眼吸气。
转瞬睁眼!满目猩红!猛踏一步!射出了树洞!
“吼!!!”巨猪怒啸,狂奔而起。
一路树倒生风,林鸟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