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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双子(1 / 1)

刚上车,卢卡原先怀抱着的坚定信念便倏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那些“人”一拥而上,将卢卡利亚扑倒在地,钳制住她的四肢。他们如狼似虎,就如猫狗护食一般,用他们的尖牙利爪争抢卢卡。毫不留情地将那原本华丽整洁的洋装变得凌乱不堪,有几处甚至已经撕裂,破洞。数不清的手,几乎占据了卢卡的每一寸肌肤,争相宣布自己的主权。一张张骇人的脸,倒映在卢卡的眼眸中,将那清澈的眸子变得格外浑浊,无数诡异而惊悚的叫声杂糅在一起,冲击着卢卡的鼓膜,直逼大脑。她感觉所有的视觉,听觉,触觉,全部搅在一起,她脆弱的神经已无法承受,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那种生物,与其称之为人,倒不如称之为怪物。

就像你不能找到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一样,那些家伙身上,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异,长满了章鱼触手的脑袋长着肉瘤,硫磺色的皮肤上净是疙瘩,形态怪诞的四肢布满血红色的水泡。有些甚至已经失去了人类形态,充其量只能算作一团正在蠕动的肉块。

如果说初见保龄球乘务员这件事对常人的理智来说是一场挑战的话,那么这班列车上的景致毫无疑问是一次降维打击。

眼泪夺眶而出,卢卡在内心深处虔诚祷告,但这毫无裨益,结局已经注定。

突然间,数阵霰弹枪的枪声响过,取代了怪物们令人反胃的嘶吼声,火车的穹顶被砸开一个窟窿,惨白的日光穿透厚厚的云层,从孔洞倾泻下来。原木色的车厢,倏尔被染上猩红的血色。12号口径鹿弹的钢珠,穿透了怪物们的躯干,一时间肉沫飞溅。

这样的过程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聚集在卢卡利亚周围的那些怪物,一个接着一个的碎成了肉泥,瘫倒在血泊之中。

卢卡尚未从恐惧中缓过神来,彷徨地蜷缩在角落里,仿佛被定格在了过去。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不远处伫立着那两个极为相似的身影。而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位穿着栗色大衣的女士,正将枪口直直地指向卢卡利亚,并且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好巧不巧,弹匣空了。

那人怔了怔,随后轻巧地从腰际间拨出两枚鹿弹,丢至空中顺势接过,插进那火器之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秒是浪费的。

与此同时,她的那位同伴快步地走向卢卡,将那顶散落在血泊中的蓝色小礼帽拾起,又用手擦了擦。

那顶礼帽上,绣上了一枚图章,精美而又耐人寻味,描绘了一幅天鹅在夕阳下戏水的图景。她将那顶礼帽重新系在卢卡头上,略偏左倾,与卢卡利亚右侧的侧马尾遥相呼应,卢卡银白的秀发上,沾上了些许血渍。

“这顶礼帽,是你的吧。”

“这么漂亮的帽子,可不能随随便便的被血弄脏啊。”她用世界语喃喃地说道,语气亲和,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

然而,举着枪原地不动的那人,却突然变得怒气冲冲。

“罗德莉卡,你在干什么?!赶紧让开。”

“姐姐,听我说……她是人类,她身上的气味告诉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真可笑,一具空壳居然也开始在乎自己杀的是什么东西了。要不是出了点小意外,那个东西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你居然在和一具尸体对话,真是疯了!”

“她没有变异,请您好好看看……我们不能杀人……维萨里姐姐。”

“罗德莉卡啊,难道你认为你杀了的那些‘怨戾’就不是人了吗?你已经杀死了无数人了,你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早就洗不干净了”

“不……就算如此,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那好,就算她是人类,那又怎样?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你觉得她还有多久能活?一个小时?十分钟?”

罗德莉卡跪在血泊中,低声抽泣着,瘦弱的身躯战栗着,然而噙满泪滴的双瞳却变得炯炯有神,她强忍着,故作坚定。

“姐姐,维萨里,抱歉。”

“我要带她回去。”

“伊甸园。”

“或许这个决策很可笑,不,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明明我和她几分钟前刚刚认识,连这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明明她已经基本上是一具尸体了。”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尽管这命运短暂的好笑。”

“这是我自己的意志。”

“不受任何人控制的意志。”

罗德莉卡抬起手臂。

“罗德莉卡……你?”

维萨里顿时大笑起来:“呵呵…哈哈哈哈哈…一具空壳居然在为了一个死尸和我叫嚣。罗德莉卡,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这样忤逆我…”

那笑声尖锐而刺耳,嘈杂而悠长,远比刚才怪物的嘶吼更让人难以忍受,在罗德莉卡的耳边挥之不去。然而,下一秒,那笑声却戛然而止。

罗德莉卡拔出藏在手枪枪套中的手枪,精准无误的击飞了维萨里手中的双管霰弹枪。卢卡看着争斗中的两人,她似乎认出了那把手枪,美国警察的标配,M1911,朴实无华。

此刻,攻势转换,罗德莉卡手持双枪,而维萨里手无寸铁。

“我不想造成这种局面,也不想忤逆您,维萨里姐姐。我有一个带她回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你绝对不会拒绝。”

维萨里呆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罗德莉卡……我真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别担心,给我点时间,我会说服你的。”

“你就那么有自信……”

罗德莉卡丢掉枪,摆摆手,证明自己已经没有了攻击性。

“静静地听我说吧,姐姐,稍安勿躁。”

火车仍在铁轨上平缓的行驶着,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似乎从来没改变过。愁云密布,世界好像一个巨大的培养皿。罗德莉卡嘬着血腥味的红茶,执着铅笔,在速写本上描绘着远方惨白的地平线。车厢内部静的出奇,只有火车颠簸发出的“哐当哐当”。维萨里托着腮,与罗德莉卡相对而坐,仿佛在思考什么,车厢里没有暖气,寒气渗入骨髓,木质座椅散发着冷气,血腥的气味使人生厌。

卢卡静坐在罗德莉卡身边,在靠窗的一侧。透过沾满血渍和污垢的窗棂,她凝视着冰天雪地在眼前飞速地流逝,又不断地再生。这让她想起了几帧记忆的碎片,西伯利亚的寒冬。她想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梦,但她做不到,痛苦那般深刻,血的气味那般刺鼻,在记忆这张白纸上刻下印记,伴随着失去过去的苦楚和无依无靠的空虚,一阵恶寒席卷了卢卡利亚的全身。

维萨里反复擦拭着军靴上的污泥和血水,注视着愁容满面的卢卡:“这孩子,似乎不懂世界语呢。”

罗德莉卡停下手中的笔,那张素描看起来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画工不算太精湛:“不仅不懂世界语,看样子还是个俄罗斯人,我目睹过那么多俄罗斯人的惨状,几千,几万?记不清了,总之,俄罗斯人的那张脸,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有意思,按道理讲,几年前的大清洗中,俄罗斯人就已经被屠杀干净了。罗德莉卡,事情愈发有趣了。你带回来的这个家伙恐怕和你说的一样,有大用。”

“不只是用来吃,对吧。我的理由怎么样,姐姐?”

“罗德莉卡,不…A-30.我不得不称赞你,你真是我众多复制品中品质最为优秀的,思考的往往比我这个真货还周全,就是近来总是忤逆我……”维萨里持批评说教的态度。

“不得不说,你真把我给说服了。”

“一时冲动罢了,别在意,姐姐。”罗德莉卡的语气冷冷的,不含有一丝感情。

大清洗的幸存者吗?

罗德莉卡暗衬到。

他们曾试图用英语和卢卡交流,值得高兴的是,这方法确实可行,但卢卡利亚由于惊吓过度,没有回应他们一连串的疑惑。最后,双子二人只知道了她叫作卢卡利亚,没有记忆,其他的一概不知,不,就算是卢卡利亚本人,也对自己没什么了解。

罗德莉卡和卢卡交谈时,态度与和维萨里交谈时截然不同,她变得异常温柔可亲,体贴入微。

然而,对于卢卡来说又如何呢?没有记忆,举目无亲,孑然一身,形单影只,随后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险些被当成食物,又遇到了一对莫名其妙不明觉厉的持械恐怖分子。难道她内心就没有一丝疑惑吗?不,绝非如此,相反,她此刻内心充斥着疑惑,然而,她只能将这些问题束之高阁。她没有勇气向那些随时可以终结自己生命的人放肆地提问。向对自己生命有威胁的人坦白心胸这件事,除了笨蛋,没人能做到。

这个世界布满了诱惑和陷阱,恐惧和绝望。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卢卡利亚懂得了这个道理。

维萨里盘弄着从额上滑落的发丝:“也罢,就算放着不管,以后也会成为同伴。”

俄罗斯人,况且在“外面”呆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生变异,这孩子,怎么可能是外面的人?

罗德莉卡暗自思衬。

三年前的那次大清洗,罗德莉卡永远也无法释怀。

一个人在命运面前,竟是那么的渺小无力。

仅仅是为了使人口骤减,减少粮食的开支,伊甸园的政府高层毅然决然地通过了这个不讲道理的提案。

这种毫无人道主义精神的命令,究竟还有什么服从的意义?

双子作为“神的代言人”站在高台上,主持着整场欺骗活动,肆无忌惮地利用着群众的信仰,光明正大地达到邪恶的目的。

这么做都是为了大义,这是神的旨意。

果真如此?

他们难道从来没感到过羞愧吗?

大家都在狂欢着。

茫然的双子,疯狂的信徒,二者之间形成鲜明的比对。大清洗的浪潮顷刻间便席卷了整个伊甸园,屠杀持续了三天三夜,无数的俄罗斯人被施以极刑,残酷的虐杀被冠以正义之名。数不清的人死于非命,老人小孩,男人女人,甚至还有婴儿和孕妇。无罪的族人被屠杀殆尽,而十恶不赦的罪犯却堂而皇之的立于高台之上……

她本应该用这张嘴传播信仰,这是她最初的使命。

如今却成了杀人的工具。

更为讽刺的是,伊甸园的政府高层竟将这些尸体收集起来,摇身一变成了万千老百姓餐桌上的佳肴……

自那一天起,罗德莉卡没有一秒不沉溺在深深的自责中。“神的代言人”却张口闭口编造着亵神的谎言。神的代言人,说到底,不过是政府的政治工具,一只忠犬罢了,除了奉命行事,没有其他生存方式。

其实,没有必要思考这些吧。

只要服从就好了。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god knows

罗德莉卡停下笔,看着速写本上的笔触,将这些思绪寄托于风中。

或许,正是因为出于这一族人的自责和愧疚,罗德莉卡才会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俄罗斯小姑娘情有独钟。

“今天的活动时间还剩下六个小时,待会儿得抓紧了。”维萨里看了眼怀表,指针刚过十二点,若不在下午六点前回去,即使是经验十足的双子,也又可能遭遇生命危险。

罗德莉卡的意识被拉回现实,为了振奋精神,她反复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金属的发饰玲玲作响:“啊啦,看样子差不多要到了吧,今天的主要任务地点,又是‘那里’呢。”

舷窗外,一座灰白色的庞然大物,突兀的傲然立于荒原之上,毫不客气地闯入众人的视野之中,其金属棚顶已经失去光泽,整个建筑物呈半球体。

那是浦里西斯(precious),珍贵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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