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古的房子里，朗沈正在收拾他的遗物，一个陌生的包袱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我的东西。”
悠走进屋子里，她瞥了一眼朗沈，而后目光落在脏兮兮的包袱上。
“里面有一颗红色的石头，一件黑色袍子。”悠伸出手，“把它们给我。”
朗沈楞楞地递出手里的包袱。
悠没有接。
朗沈打开包袱，里面的匣子掉落，海明珠洒落一地。
他手忙脚乱地找到红色石头，连同黑色袍子一起递出去。
这次悠接了。
“其他的就当做是帮我保管东西的报酬。”
朗沈正在捡海明珠，他道：“不用，期古已经死了。”
等他抬起头来，人已经不见了。望着莹莹发光的海明珠，朗沈颓然坐下。
避水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
血腥的宫殿之外，汐染在伊路的搀扶下，缓缓走上高高的阶梯。
朗沈将剩下的人一一找出来，引领着他们来到宫殿前方空地上。
“罪恶之城，已经消亡了。”汐染在最后的阶梯上坐下来，伊路跪坐在他身侧。
朗沈和其他人一样，抬头仰望着曾经的王者之殿。
汐染述说着避水城的来历，述说着青阑大陆的覆灭，将他所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这些无知的水族人。
“如今，牢笼已经破碎，你们自由了。”
汐染大笑着，直到吼间传来痒意，引起剧烈的咳嗽。
“您没事吧？”伊路扶住他。
无知的水族人茫然地看着高处的人，他们原来是罪人吗？
还未思考更多，恐慌便开始蔓延，难道命运的长刀仍然会斩下？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我们会被处死吗？”
“就像……”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大多数人眸子里都是恐惧，他们颤抖着依靠彼此。
疯狂的汜水并不是拿着刀到处乱砍，他凝结的水箭铺天盖地，涌起的水墙堵住所有出路，汹涌的水流冲刷过任何角落。
肆意地屠杀手无寸铁的人，汜水疯狂的样子彻底震慑了他们。
“以后？留在避水城或是离开，随你们怎么做。”
汐染转过头，朝身后问道：“悠，你要当避水城的王吗？”
人们这才发现，宫殿门口站着一个人，浑身罩在黑色的袍子下。
“没兴趣。”悠转身走进宫殿里。
汐染目送她离开，随后朝其他人道：“那是悠，汜水是她杀死的。”
听闻此言，人群静默下来。
“害怕的话就离开避水城，青澜大陆比这个破地方好多了。”汐染站起身。
“同样，那里的灵术师也很多，跟汜水一样厉害的，比汜水更厉害的。”
即便困在牢狱中，汐染也能感受到青澜的复苏，融于血脉中的灵力鼓动着他去战斗。
“如今的避水城，没有任何危险了。”汐染看着他们，“至于悠，她对杀人没有兴趣。”
“你们可以相信我。”汐染抬手。
宫殿后方凭空出现一道水墙，瞬间拔高，超过宫殿，倒扣下来，悬停在人们眼前。
“你们，只能相信我。”
良久。
“吾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其他人分分醒悟，然而不待他们开口，汐染锐利的眼神扫视而来。
“悠，是我们的王。”朗沈顶着压力开口。
汐染看向他，突然笑了。
“吾王为悠！”
在这一刻，他们认定了新的避水城之王。
*
悠坐在椅子上，垂眸凝视着虚空。
外面汐染弄出来的动静很大，不过她懒得去看。
“出来，我不喜欢有人窥视。”
悠叩了叩扶手。
前方的空气扭曲了一瞬，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悠眼前。
“你是谁？”
“我是渊。”
悠抬眸，眼前的男人有着和她不相上下的样貌，以及萦绕在身侧的黑暗。
渊弯腰行礼，“吾王。”
望着那含笑的眸子，悠动了，浓重的黑暗化为锁链，将渊捆住。
她走过去，伸手拽了拽渊的头发。
渊笑着偏了偏头，将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怎么？”
“你在避水城潜伏了很久。”
刚才悠调动了属于璃斯的记忆，和今天的窥视感一样，都是这个人。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那种样子。”渊轻轻挣了一下，身上的锁链尽数断裂，化为黑烟消散在空气里。
“这是我的事。”悠坐回了椅子上，刚才她只是试探，既然来人没有恶意，她便懒得管了。
“毕竟我们是同类啊。”渊走上前，他俯身牵起悠的手，在苍白的手背上印下一个轻吻。
悠反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这才收回手。
渊轻笑一声，“吾王，这是礼节，代表我将效忠于您。”
“为什么？”
既是同类，实力又差不多，何来效忠。
“我……”
“悠！”汐染走进大殿，一眼就看见悠前方的人，他连忙奔过去：“干什么？离悠远一点！”
渊稍稍避开，“汐染，我只是向悠表达自己的忠心。”
“你？”汐染挤开他，“花言巧语的骗子。”
渊连忙看向悠，“没骗，我是真心的。”
伊路追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这才反应过来，那个人虽然看着虚弱，但事实上是个极其强大的灵术师。
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隐入宽大的柱子之后，伊路靠在柱子上，紧紧地抱住自己。
她想伊婆婆了。
懒得理会这两个人，悠隐入虚空，即将消失。
汐染一把抓住她，“现在你是避水城的王，该重建避水城了！”
悠将汐染的手拨开，伸手拽过渊，“效忠于我？”
渊点点头。
“好，那你来重建避水城。”
渊愕然。
悠甩开他，准备继续跑路。
汐染再次抓住悠。
“那个被你欺骗的女孩哭了，你要负责，汐染。”
在汐染回头的瞬间，悠终于跑路成功。
渊笑了起来，“汐染，你要负责。”
不理会讨人厌的家伙，汐染朝伊路走去。
他迟早会去陪伴流月和他们未出生的孩子，但是让悠一个人行走于世，他根本不放心。
如果伊路愿意，汐染会帮助她成为灵术师。
至于这个人，看起来比悠要靠谱一点。不过他们的未来只有灵族那些灵巫才能看见，汐染看了一眼渊。
渊朝大殿外面走去。
既然要重建，那不如全部拆掉，这些高矮不一的东西太难看了。
无形的灵力扩散，将整座岛笼罩，世人还未窥见避水城的面貌，这座罪恶之城便再次被隐藏。
远处的海面上。
随波而来的负语甩了甩尾巴。
“回去吧。”负语背上的人轻叹了一口气，“负语，谢谢你带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