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已经暗了。
狭小窗子外能看到星光点点。
虽然学会了穿墙术,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王虎总感觉北臧教抓人这事有蹊跷。
首先,明明是有人偷了秘宝,那为何不派人过来审讯。
明知道真凶就在人群里,如果审讯的话效果不是更好吗。
其次,王虎专门观察过牢门外的环境,发现外面没有一个守卫。
这也太可疑了,即便这大牢中关着的都是普通人,但作为八大魔教,不至于掉以轻心到这般程度。
这就像,刻意在等着什么......
王虎抿了抿干瘪的嘴唇。
有意思,看来偷秘宝的那人还有同伙,北臧教这是在钓鱼?
能让北臧教钓鱼,而且有胆量来北臧教闯一闯的,大概率也不是等闲之辈。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
届时想要逃出升天,恐怕只有趁这两股势力锋尖对麦芒、难解难分的时候,才有机会。
并且这北臧教有追查人的手段,即便逃出,自己也不能放松警惕。
还得学会一门匿气、以及改头换面的法术。
安德县也不能待了,距离北臧教太近。
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把家里银子拿了,再带着大黑往京城方向靠吧。
那边名门正派比较多,起码比这里安全些。
王虎梳理着脑海中的乱麻,越想越操蛋。
前世再怎么被资本压榨,顶多骂骂王八蛋真黑心,也没到动辄家破人亡的地步。
可来到这里,真是稍不留神就被人碾死。
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学完仙法后,自己的身体似乎得到了滋补。
原本接近虚脱的他,此时精力旺盛。
甚至隐约感觉自己身体素质变强了。
否则,到时候穿完墙,跑出去两步就得饿晕。
也不知道大牢外面是什么情况。
会不会有人夜间巡逻,戒备是否森严,这些都是未知数。
计划必须得再完善点啊......王虎心情沉重。
正想着,旁边一道声音扰乱了他的思绪。
“别怕,人反正是要死的,到时候你就拿脖子往他刀上撞,腿一蹬,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中年男子先前一直闭目养神,醒来看到王虎心不在焉的模样,还以为他是怕明天的刑罚,于是开口安慰。
“我谢谢你。”王虎瞅他一眼,感到有些奇怪。
后者脸色平淡,不像是将死之人的模样。
便好奇地问道:“兄台,你怎么看着一点不慌啊?”
“嗯......有吗?”
“没有吗?你看看别人,哭的哭,抖的抖,就你一个人老神在在坐这儿。”
中年男人顺着王虎的手指看了眼人群,镇定地摇头道:“我跟他们不一样。”
王虎狐疑地打量他。
中年男人解释:“我很小的时候经历过荒灾,严格意义上,算是经历过一次生死。从那以后,对世间的很多事都看淡了。”
“你不怕死?”
“不怕。”中年男人淡定道。
“这样啊。”王虎看起来恍然地点头,心中疑虑却更甚。
要真不怕死,这人撞墙也好,咬舌也罢,想自杀多容易,难道是觉得凌迟更轻松?
这显然有问题。
王虎在他身上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想了想,他又问道:“还没问过兄台贵姓。”
“免贵,姓张,单一个白字。以前别人都爱叫我老白。你呢?”
“王虎。”
“好名字,你是哪里人?”
“我......”
王虎本就是健谈的人,张白也不赖。
两人话闸子打开,越聊越尽兴。
没一会儿便称兄道弟起来。
最后,张白拍着王虎的肩膀,一脸惋惜道:“可惜啊,老弟,可惜,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他有些惆怅,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不仅说话好听,知识渊博,聊骚也不比自己差。
要不是他亲口说他是酒楼跑堂的,张白还以为他起码是个秀才。
风流不过读书人嘛。
作为盗世阁当代传人,张白前半生基本都跟一群滑不溜秋的老家伙生活在一起。
那叫一个提心吊胆。
每次跟他们说话都得注意自己财物。
即便身上没财物,也得注意自己内裤。
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偷个底朝天。
以至于张白现在跟人说话都有捂裆的习惯。以前跑江湖,别人问他师从何派,他便说自己是武当派。
哪有跟王虎谈天说地来、聊女人来的快活。
看了眼窗外,估摸下时间,不久后自己应该便能脱身。
可这群人,可王虎。
怎么说,也是因为他,才导致这场飞来横祸。
唉——
谈不上愧疚,更多是对人生无常的感慨。
而另一边,王虎也同样惋惜道:“确实可惜啊,老哥。”
他不知道张白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这人算得上是自己穿越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熟人,更何况和他还聊得不错。
可惜是活不过明天了。
物伤其类,秋鸣也悲。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偷人家秘宝。
张白兄肯定恨死那人了吧,毕竟他之前说要是知道那人是谁,要把他打出翔来。
人心隔肚皮,两人惺惺相惜,都觉得对方可怜。
突然。
外面传来一阵巨响。
整座大牢嘎吱嘎吱地颤抖。
众人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了?”
“......”
还不等众人摸清楚状况,一个黄钟大吕般的声音便响彻天际。
“北臧教的小家伙们快出来,你爷爷我皮痒痒,都出来,给爷爷松松皮。”
“找死!”
北臧教,一座古殿内。
一个麻袍青年黑发曲张,脚尖轻点,整个人便如游隼直冲云霄。
他俯身看着山头上坐着的枯槁老人,厉喝道:“老东西活腻了,敢擅闯北臧教?”
“飞霞境的小娃娃,倒还不错。”枯槁老头笑眯眯地点点头。
麻袍青年眼神一凝,落在山头上距离老头儿不远的位置。
一眼看出他的境界,已经足以证明来者实力不凡。
“前辈,不知道您来北臧教有何贵干?”他客客气气道。
作为北臧教大弟子,无论实力还是心智,他都远超常人。
能屈能伸,不在话下。
谁知枯槁老头并不答话,自顾自抠了抠屁股,伸在鼻尖闻了闻,皱巴巴的脸顿时挤成一团。
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你们这群老家伙还不出来?”
黑夜寂静。
“我这腰。”枯槁老人诶哟一声,站起身,龇牙咧嘴道:
“不出来,那我可动手了。待会儿你们这宝贝弟子被我拍成肉酱的时候,别哭着说我以大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