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楚闻的生活变得极有规律。
晚上,站桩修炼,调养内息。
至于白日,则是专心磨砺画道。
武者,以及画师的职业进度,都在飞速上涨。
每隔两日,便去一趟内城的梁记画坊。
受限于身份与实力,他每次所交易的画作,都是成色一般的,不敢太过招摇。
平均一次的进账,都在二三两银子左右。
这点银子丢在内城,也就是大人物们纵情一夜的嫖资,连半点水花也翻不起来。
可若是在外城那些贱户眼中,却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
田间劳苦月余,也未必见得着这么多。
但其中大部分,都被楚闻用在购买纸墨上。
画师进阶二阶之后,进度增长要求颇高,低品质的纸墨根本无法满足其增长。
而滋补身体的回气汤,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真要算下来,其实也剩不下多少。
毕竟,无论是书画还是习武,委实都不是穷人家该碰的东西。
“我画了那么多二阶层次的画作,一幅应该值不少钱吧?”
回了外城,脚下是泥泞的破石瓦,楚闻轻笑了下。
他也只是想想。
这种世道,他一无实力、二无地位。
更无什么厉害的人脉和靠山,还是个孤儿。
眼下这般,就已经被徐书那恶狼盯上。
若是真赚了什么大钱,还不被人生吞活剥,狠狠地吃了绝户?
楚闻不愿意成为他人眼中的肥羊。
拿到手里的,未必就是自己的;
能够把握住的,才是自己的。
回了铺子,如今天色尚早,楚闻收拾好新买来的纸墨,转身去了隔壁的药铺。
沈应正在柜台前算账,嘴里哼着小曲儿,脸色轻松。
见楚闻进门,笑着招呼对方坐下,上下打量几眼:
“气色红润,双目有神……看来我的回气汤效果不错嘛!”
沈应啧啧惊奇。
实际上,楚闻外在的变化,主要归功于每日的桩功修炼。
体内滋生的气感通络周身,令他的精气神上升了何止一个层次。
沈应对此自是不知,所以将这些变化,全部算在了自己的药汤头上。
看着沾沾自喜的药铺老板,楚闻笑了笑,也不解释。
这药汤虽算不上什么珍品,但里面的上好药材,也是实打实的。
配合法种“汲取”,这些药材内的营养,都被楚闻最大程度的吸收进体内。
他服用一碗,相当于普通人三碗的营养。
再配合每日的桩功,二者合一,身体岂能养不好?
又要了一剂回气汤,楚闻坐在柜台边,盘算着今后的发展。
以他如今的身体强度,应当可以支撑,将桩功提升至大成。
这样一来,他的武道基础将无比扎实,修炼任何打法,都将游刃有余。
如此,获得一门打法,便成了当下的首要目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
一门打熬基础的桩功,还给不了他多少底气。
养身亦可,却养不出杀伐果断的血性!
谋财先修武……老话讲的的确有理。
“徐书练劲大成,马上就要迈过二关门槛……”
“桩功也有运气提劲的技巧,今晚站桩时,或许可以先习练一番劲力。”
目前来说,面对徐书这条恶狼,为今之计只有隐忍。
搭弓射箭,弓弦绷的越紧,洞穿力越强!
如今他欠缺的,只是时间。
只要将身子彻底养好,获得几门厉害武学,再配合面板加点……
然后尽情展露书画天赋,打响名望,成为曲河首屈一指的书画名家!
到那时。
他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与对方说一句“取死有道”了。
正思忖之时,忽听得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巷道外传来。
声音悲戚,像是哀乐。
“谁家挂白了?”
楚闻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些讶异。
正在捣药的沈应抬了抬头,似笑非笑道:
“嘿!朱老二你晓得吧?你之前还问他借过米来着!”
朱二……
对此人,楚闻有几分印象。
这人虽生活在外城,却颇有家财。
据说与大地主周行有几分关系,手里掌管着两块好田,甚至还雇了一户人家,做他的长工。
当初父亲刚刚去世,他还曾去对方家里借过粮。
但是被其用棍子赶走,还被骂做乞丐。
沈应放下手中捣药杵,扬了扬鼻子,朝门外张望了下。
楚闻也看了过去,狭窄的拐角,一行披麻戴孝的队伍拥挤而出。
哭声嘈杂,一股悲怆的氛围,在其周围环绕。
铺子内,沈应一阵唏嘘,声音掺杂些许幸灾乐祸:
“朱二这狗东西也是活该,平日靠着周行的背景,在外城耀武扬威,如今被自家的长工杀死,还真是解气!”
“怎么回事?”
楚闻来了些兴趣。
沈应摇了摇头,唏嘘不已:
“杀人者名叫萧坎,才十多岁,他父亲前些天卧病在床,没去照料桑苗,因此,就被朱二纠集的几个泼皮给活活打死了。”
原来是一出为父报仇的戏码。
楚闻微微点头。
说起来,他与狼火帮也有杀父仇怨。
只不过因为半路穿越的原因,这份仇怨被深埋进了心底,平常极少显露出来罢了。
“周行人称‘周扒皮’,小气吝啬,雁过拔毛,逛楼子睡女人都舍不得给钱的货色。
“他的狗腿子朱二,又能是什么好人?”
沈应似乎是想起什么,语气颇有几分讥讽之色。
楚闻看向沈应,打趣道:
“狼火帮强收农田,广安坊附近村落都被波及,你的药田没事?”
沈应不在意的摆手:
“我的药田是直接在府衙备案的,早就脱离了周行那狗东西的手,他们没权利收回。”
可收回农田、改稻为桑,本就是城守府的命令……不对。
楚闻皱了皱眉,察觉到一丝异样。
跃蛮国与大延关系不睦,边关常有摩擦。
城守府费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与一个民风剽悍的敌对国家,做丝绸生意?
这怎么看也不合常理,也不划算。
代价远超过收益。
所谓“丝绸生意”,大概率只是个幌子。
这大批量的丝绸,应该是有其它用途。
楚闻提出自己的疑问,沈应也仔细想了会,片刻后大咧咧道:
“嘿!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大人物的思想层面,都不是你我能揣度的。
“不如早点歇息,明早还要干活呢!”